傍晚时分,李安澜练得脱力,瘫坐在地,比比东递来一瓶魂力恢复剂,他接过时,瓶身还带着她的体温“亥时了。”她看了眼窗外的暮色,“回去吧。”
李安澜起身时,膝盖一软,险些摔倒,比比东伸手扶了他一把,力道却重得像要把他按回原地。“夜里别再瞎折腾。”她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好好休息,师姐会把最好的给你,不要天天想那些不切实际的事情。”
他低头应了声,转身走出练功房。
晚风带着凉意吹在脸上,他才发现自己的手腕上,不知何时多了一道极浅的紫痕,那是她扶他时,指尖不经意留下的印记。
回到房间,李安澜从袖中摸出光翎斗罗给的安神草。
油纸包上还残留着少年气的清冽气息,与寝宫里的馥郁花香截然相反。
他把安神草扔进茶杯,看着热水冲开草叶,忽然想起比比东替他擦汗时的眼神。
那里面有偏执,有占有,却也藏着一丝连她自己都没察觉的……怕。
怕他疼,怕他走,怕这精心编织的网,终究困不住一心想飞的鸟。
窗外的月光又爬上窗台,李安澜看着杯底旋转的草叶,忽然觉得那山野的清苦里,竞也混进了一丝若有若无的花香。
就像他和她,纠缠着,撕扯着,早已分不清是疼,是暖,还是那道名为“爱”的,挣不开的枷锁。“换做平常,自己应该是在斗罗殿与千仞雪赏樱吧。”李安澜喝下杯中的茶,回想着之前的不被束缚的日子。
月光漫过窗棂时,李安澜指尖还残留着安神草茶的清苦,杯底的草叶沉在杯底,像他压在心底的念头。那念头带着千仞雪离开时带起的风,带着光翎斗罗递过油纸包时眼底的深意,在他胸腔里轻轻鼓噪。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时,他几乎是本能地将茶杯倒扣在案上。
比比东的身影立在门口,紫眸在昏暗中亮得惊人,她没点灯,只凭月光看清他慌乱的动作,以及案上那抹来不及遮掩的湿痕。
“喝的什么?”她的声音很轻,却像带着冰碴,一步步走近时,裙摆扫过地面的声响在静夜里格外清晰。
李安澜攥紧了袖口,指节泛白:“没什么,安神的。”
师姐怎么来了,不是说剩下的时间属于自己吗?
“安神?”比比东停在案前,指尖轻轻点过那圈湿痕,忽然俯身,鼻尖几乎要碰到他的发顶,“我看你挺有怀念之情,这是想谁了?”
她的气息里混着花香与魂力的冷冽,李安澜后背瞬间绷紧,像被天敌盯上的兽。
他没回答,却听见自己心跳撞碎在寂静里的声音。
比比东忽然笑了,笑声里裹着寒意:“这安神草又是谁给你的,知道你夜里总睡不安稳。”她抬手,指尖擦过他的鬓角,“可你忘了?凭借这些,能有师姐”
话音未落,她掌心已凝起淡紫色的魂力,轻轻按在他的后心。
一股温和却不容抗拒的力量顺着经脉游走,方才被安神草压下去的躁动瞬间被抚平,连呼吸都变得绵长。
李安澜浑身一软,险些栽倒,被她伸手揽住腰,她的手臂很用力,像要把他嵌进骨血里。
“你看,”她贴着他的耳畔低语,声音里带着一丝近乎炫耀的温柔,“我比任何药都管用。”他闭上眼,不敢看她的眼睛。那里面一定又盛满了偏执的光,像看着独属自己的珍宝。
可他不是珍宝,是被圈养的鸟,连翅膀上的羽毛都被仔细修剪过,确保飞不出她划定的疆域。“谁找过你?”比比东的声音忽然冷下来,指尖掐住他的下巴,迫使他抬头。
月光落在她脸上,能看见她唇线绷得极紧,紫眸里翻涌着戾气。
李安澜撇过脑袋,不情不愿。
面对比比东的逼问,他喉结滚动,低声道:“何必……在意谁送的。”
“何必?”比比东忽然加重了力道,下巴传来尖锐的疼,“师弟,难不成是千仞雪派人给你的?”下巴传来的钝痛顺着骨骼蔓延,李安澜能感觉到比比东指尖的力道几乎要捏碎他的下颌。
他偏着头,喉间溢出一声压抑的闷哼,却仍是不肯松口。
“师姐………”他的声音被捏得发紧,带着隐忍的颤抖,“你弄疼我了。”
这句话像是突然刺破了比比东眼底翻涌的戾气。
她指尖的力道骤然松开,却没立刻收回手,而是顺着他的下巴滑到脖颈,指尖轻轻摩挲着他颈侧的动脉,感受着那下面鲜活的跳动,像是在确认这件“珍宝”没有被自己捏碎。
“疼?”她忽然笑了,那笑意却没到眼底,紫眸在月光里亮得像淬了毒的琉璃,“师弟,只有疼的时候,你才会乖乖看着我。”
她俯身,温热的呼吸落在他耳廓,带着馥郁的花香,说出来的话却冷得像冰:“师弟你应该知道,谁才是能决定你疼还是不疼的人?”
李安澜猛地攥紧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他知道她都清楚,以她的手段,光翎斗罗来找过自己,一定被比比东发现,毕竟教皇殿的范围,她是能够查询的到。
“我只是……”他想说只是怀念从前,却被比比东用指尖按住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