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近昏迷,高烧不退丢了半条命,用作陷害。”
“即使您知晓,便算这般做了,父皇也不一定会降罪陈贵妃。然而您因咽不下一口气,依旧做了。”
即使,哪怕可能搭上唯一亲子的性命。
“同样的陷害,您原封不动照搬第二次,”他笑意不及眼底,“十余年了,母妃,您怎么半丝长进也无?”
妇人瞬间面色惨白。
继而猛然冲上,一把揪住慕容溯的衣襟,破口大骂他“畜生”,撕心裂肺。
“我今次的作为,都是为了你好,你如今兵力不稳,四周虎视眈眈,拉拢了窦太傅,也就等于拉拢了拥有兵权的恒王,于你而言有利无害!”
“怕不是为了我。”慕容溯慢条斯理扯下她揪住自己的手,慢慢道,“而是为了您,为了您可以安心与恒王苟合啊母妃。”
妇人如同被雷劈了一般僵在原地。
慕容溯无甚意外地笑了声,又俯下身,在妇人耳边轻声开口:“何况啊,于儿臣而言,不论母妃拉拢谁都无甚助益,儿子最希望的,还是……”
他眼瞳澄澈,笑了开来,一字一顿。
“母妃,早日薨逝。”
他也好落得一身清净。
妇人瞳孔大睁,继而霍然扬手,只闻清脆地“啪”一声。
慕容溯微微侧开脸,抬手拭过唇角的血迹,最后唇角微牵了一下,又像是丝毫未动,温声细语吩咐道:“来人,将娘娘带下,好生安置。”
那日之事以慕容溯将生母燕妃禁足而告结。
短短几番交谈,从头到尾将“母子情深”到“母子反目”到“我娘和我小叔扒灰二三事”等宫廷大戏收入眼底的夏浅卿,只能默默在慕容溯身后心道“贵人的生活我一乡野村妇着实不懂”。
而在次日清晨时,思量了一晚的夏浅卿,站到了慕容溯的门前。
夏浅卿开门见山说明来意,她在山下已呆了半年之久,多受他照拂,如今万般美食尝过大半,便不做叨扰了。
彼时的慕容溯长身玉立,瞳仁深窅地凝睇着她,让人摸不透想法。
许久,慕容溯长睫微垂,出乎意料好脾气地说了一句“好”。
没有料到,在夏浅卿收拾打包了六七根刺参,准备带到山上慢慢享用这般难得的美食时,下人却是仓皇寻到她,说是慕容溯身中剧毒,如今重伤垂危,寻来的大夫俱是束手无策,再拖下去,怕是性命难保!
她匆忙往慕容溯屋里奔。
路上询问下人,才知晓慕容溯是饮了燕妃为他“亲手”熬制的刺参小粥,这才中了毒。
夏浅卿携着一身怒火撞开了慕容溯的门。
他娘什么德行,他这个儿子分明一清二楚,这人居然还在明知小粥是燕妃送来的情况下,一口一口真的喝了,不是活够了是什么!
屋内大夫下人被她全数轰出去的时候,慕容溯的贴身侍卫顿了顿,向她行了一礼,缓声道,殿下之所以明知那碗粥有毒却还喝了下去,只是奢求抓住哪怕那一点的温情。
房门被人在外合拢,夏浅卿站在床边,久久凝望着床上昏睡的人。
她早前的确听下人闲谈过。
燕妃最初入宫之时,因貌美而受先皇恩宠,奈何燕妃贪得无厌,触犯天颜,在慕容溯三岁那年被打入冷宫,连带着慕容溯也受了牵连。
冷宫条件艰苦,燕妃不仅不关心这个孩子,反而将平日里受下的气尽数迁怒于他,整日打骂。
直到慕容溯四岁那年,燕妃也不知从哪里寻来了一碗刺参小粥,宝贝似的小心翼翼捧在怀中,带回了冷宫。
即使时隔多年,慕容溯大抵仍是记得,在他一口一口将刺参小粥饮下时,一旁的燕妃目光盈盈柔和,如同寻常人家的母亲一样,即使自己忍饥挨饿,也要让亲生骨肉健康成长。
却在饮下小粥的最后一口时,慕容溯猛地弯下身,呕出一大摊黑血。
那碗刺参小粥,其实是宫内贵妃间彼此争宠陷害时所熬,而那奉命下毒的宫女因为胆怯,偷偷将这碗带毒的小粥换下,本是想要悄悄倒去,却被燕妃偶然发现,打晕了宫女,将小粥带回。
而后亲手喂入幼子口中。
只因燕妃觉得,慕容溯终究是先帝亲子,若是先帝知晓慕容溯身中剧毒朝不保夕,总会往冷宫来看上一眼。
只要看上哪怕一眼,说不准先皇便会再次因她的美貌而沦陷,她便可东山再起,重回贵妃之位。
……
日影西斜,屋内光影昏惑,照得床上的人不甚清晰,支离破碎中愈发显得脆弱。
夏浅卿坐在塌边,看着黑色的毒血从他指尖慢慢流尽,一点一点露出鲜红的底色,她收回术法。
良久后,夏浅卿探手轻轻触上他略微恢复血色的唇。
“慕容溯。”她低声道,“你个蠢货。”
……
“谁是蠢货?”
夏浅卿眼睛未睁,扯过被子盖住脑袋,闷声道:“你。”
耳边有人笑了一声,扒开被子吻了一下她的额头,轻声细语地问:“睡饱了吗?起来洗漱陪我去承恩寺?”
夏浅卿:“不去。”
她昨日本就没答应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