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笙笙心脏骤缩,蜷在锦被中的手无声抓紧,她追随谢辞昼数年,却从未得过正眼,像现在这样四目相对,呼吸都几乎交缠在一起,从未有过。
【谢辞昼你犯什么病!!!】
谢辞昼俊美无双,尽管林笙笙此刻再怎么厌恶此人,也无法否认他一等一的容貌。
前世林笙笙觉得这样俊美的容貌再加上周身清冷气质,实在勾人心魄,可现在她只觉得森冷。
【做什么?我不从难道还要来硬的?】
林笙笙大着胆子同样盯着谢辞昼。
腻云隐月,纱帐中陡然暗下来。
林笙笙目力好,仍能看得清眼前谢辞昼的模样。他高挺的鼻梁右侧有一颗小痣,薄唇再往下是流畅的下颌线,不笑的时候,这张脸淡漠疏离,如高高在上的神明。
笑的时候......林笙笙不知道,她从未见过。
忽然一阵烦躁涌上心头,既然井水不犯河水,如今谢辞昼这副模样又是什么意思?
【还真当我林笙笙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之人吗?】
【若是再不走,我就要喊人了!百年世家,清贵公子竟然在后宅逼迫妻子行房,这种事我倒是要看看你敢不敢。】
谢辞昼微不可查冷笑一下,直起身拉开距离道:“我以为你会愿意。”
【这事又没什么趣味,除了痛没别的感觉,怎么会有人愿意?】
痛?
看来自己这位妻子看起来循规蹈矩乖巧可人,背后里却是个博闻强识,通晓许多事的。
谢辞昼松开纱帐,作势欺身要上前,层层叠叠花草彩蝶从他背后拢过,纱帐合拢,将两个人圈在其中。
林笙笙精致的脸近在眼前,这是他第一次仔细打量自己这位妻子,杏眼朱唇,睫毛卷翘,确实当得大婚那日同僚夸赞的那句——
明眸皓齿,冰肌玉骨,仙姿玉貌。
【啊!!!不要啊!】
谢辞昼停住,上半身撑在床榻上,打量着眼前面露惊恐一言不发但是内心像烧开了的水壶一般的林笙笙。
她真的好吵。
林笙笙顺着谢辞昼的视线,看见自己露在锦被外的一只脚,纤纤脚掌正紧张用力地抓着被褥。
气氛更加尴尬,林笙笙连忙把脚藏回锦被下,又往后缩了缩道:“我不愿意。”
【天爷,谢辞昼该不会以为自己床上功夫很好吧?哈哈。】
【痛死了,爱谁做谁做。】
......
谢辞昼面色骤沉,看着床上避自己如蛇蝎的妻子,顿了顿道:"既然不愿意,就安分点。"
说完,他起身挥开纱帐大步离去。
林笙笙不知所以,看着他渐渐远去的高大背影,松了一口气。
佩兰匆忙跑进来,“姑娘,您没事吧?”
林笙笙道:“我能有什么事?”
佩兰走上前为林笙笙重新整理被褥,“姑娘,从前你都盼着公子来,今日好不容易来了,怎么不欢而散了呢?”
看着方才公子面色阴沉,大步离去的模样,恐怕今后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再来了。
思及此,佩兰小心翼翼看了一眼林笙笙。
很意外的是,林笙笙连眼眶都没红一下,甚至还有些劫后余生的快意。
林笙笙被佩兰服侍着躺好,“明天将宝香楼的账本子找出来我看看,咱们自己的事还忙不过来呢,还管男人高不高兴。”
夜更深了,谢辞昼走在夜色中一言不发。
“元青,过来。”
一直默默跟在主子身后的元青硬着头皮上前。
自从棠梨居出来后,公子就沉着一张脸,可见心情极差,此时唤他上前,究竟有什么事?
停住脚步,谢辞昼低头看着元青,问道:“你在想什么?”
“啊?”元青心中一惊,连忙道:“我,我什么都没想。”
静默一瞬,谢辞昼道:“如实说,我不罚你。”
元青跪地道:“公子恕罪,我方才一直在想家中妻子,她昨日说今夜为我做羊肉汤饼。”只是今日下值不知多晚了,他该找人带个信,叫妻子不必等他,早点歇息的。
谢辞昼盯着元青,四周落针可闻,只有萧萧风声吹动衣摆猎猎──
他听不见元青在想什么。
“去吧。”
“今日准你早些下值。”
元青喜出望外离去,只剩谢辞昼站在夜风中。
忽然能听到林笙笙的心声,究竟是有人刻意为之,还是意外?
脑海中忽然浮现林笙笙方才的神情,淡漠、惊恐、疏离不像作假。
看来一直以来那些深情难自抑、苦苦追随都是装的了。
忍着厌恶又装着喜欢,在他面前演戏这么久。
而自己,竟被这小小女子哄骗数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