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近四月,春雨阵阵,今日是个难得的艳阳天。
而林笙笙却被癸水腹痛困在床帐中呻吟不止,佩兰跑出去又跑了回来,撩开床帐一角气喘吁吁道:“公子来了!”
【他来做什么?】
林笙笙脑子里瞬间闪过那日在画舫中的事。
“让他出去!”林笙笙用被子将头蒙住。
佩兰见状不知所措,偷偷看了看谢辞昼的神色,惊讶的发现他没有因为这句话而生气。
正踌躇间只见谢辞昼已经走到床前。
【本来腹痛就晦气,他来凑什么热闹?】
【棠梨居难道就如此进出随意?】
谢辞昼站定,看着床榻里缩着的一小团,只有额头与浓密乌发露在外面。
“哪里不舒坦?”
林笙笙冷冷道:“不劳你费心。”
【我不舒坦与你何干?】
【不舒坦就该叫府医,谢辞昼来有什么用。】
谢辞昼坐在一旁太师椅上,吩咐道:“去叫府医来。”
佩兰连忙跑出去。
房内梨香清甜,一应陈设淑雅大气,谢辞昼漫不经心打量。
并蒂缠枝插屏后隐约映出一件樱草色衣裙,衣裙旁边花几上幽兰盛放,露出一点淡蓝色花心。
床边绣架上是绣了一半的松竹,绣架旁空出一块地方,有些突兀。
谢辞昼垂眸,忽然想起那副被劈作两半的青鸟双飞的绢丝,是否本该立在绣架旁?
香案上远山炉泛起袅袅香雾,又是他向来不喜欢的甜香,若是他没记错,林笙笙从前喜欢的是雪中春信,冷冽气味浓郁的香丸。
只是......这冷冽气味他好久没闻到过了。
床榻内好一阵子没有动静,谢辞昼忽然回神——
难不成睡着了?
不是说不舒坦?不舒坦也能睡着?
还是说这本就是她的推托之词,就为了不去见父亲,又或者——
为了逃避纳妾一事。
谢辞昼眉头舒展,若是为了逃避纳妾一事,那也有情可原。
新婚不久,若是纳妾定然伤了林笙笙颜面,她不愿也正常。
他向来不喜欢这些小心思,但他与林笙笙是夫妻,理应理解她、包容她。
不多时,府医跟着佩兰匆匆赶来。
谢辞昼并未拆穿,任由府医上前诊治,他端坐在太师椅上慢慢喝茶。
佩兰隔着床帐唤了两声姑娘没有得到回应,一下子慌了神。
一把掀开床帐,只见林笙笙脸色煞白,美目紧闭,躺在榻上已经疼得失去意识。
“姑娘!”
府医见状也着急,忙道:“快!快扶起来,先扎针!”
扎针?为何就严重到了如此地步?
谢辞昼闻言,一下子放下茶盏,顾不得茶水晃荡泼湿衣袖,两步走上前。
“怎么回事?”
他走到床边坐下,捞起浑身绵软的林笙笙,揽在怀中,只觉怀里的人像热水里滚过的面条儿。
府医行针,佩兰在一旁急得眼泪直打转。
“从六七日前就开始不舒坦,姑娘只当是癸水腹痛,一直忍着,可是昨日来了癸水后竟然变本加厉,没想到,没想到竟然直接痛晕了过去。”
府医扎针在合谷、劳宫两处,看了看谢辞昼,道:“还请公子脱了夫人的鞋袜,老朽须得扎涌泉穴。”
谢辞昼一只手臂揽着林笙笙的肩膀,另一只手伸出略过裙角向下探去。
罗袜细软,轻轻一握便触到了林笙笙的脚掌,纤巧不足他轻握。
谢辞昼一顿,如触碰到火苗般瞬间收回手,“佩兰,你来。”
佩兰早就在一旁着急,闻言立刻上前脱了林笙笙的罗袜,露出一截莹白。
谢辞昼移开目光。
涌泉穴一扎,林笙笙迷迷糊糊,只觉腹中、手掌、脚心钻心的痛。
【好痛......】
林笙笙仰躺再谢辞昼怀中,像一头受伤的小兽,眼神迷蒙还未完全睁开。
府医给林笙笙把脉。
【太痛了,很痛......】
紧接着,谢辞昼的耳边响起低低哭泣声。
低头看时,林笙笙只是眉头紧皱,闭着眼晕乎乎的。
心间莫名一阵针刺,谢辞昼问:“可看出什么了?有没有止痛的方子?”
府医收了锦帕,回道:“夫人寒邪内生,寒凝血瘀,以致胞脉失畅,经行腹痛。”
“只能开些温养的方子,不可用虎狼之药解一时之痛。”
说着,府医嘱咐道:“癸水前后不可行房,否则任冲受阻,易经行腹痛。”
“......”谢辞昼一时间无言以对,默了片刻道:“未曾。”
府医神色了然,捏着胡子细细想过后又道:“夫人须得温养,不可淋雨受寒,也不可肝气郁结。”
佩兰嘴快:“那日玉京河上,可不就......”
还未说完,看了一眼榻上坐着的谢辞昼,只见他神色凝重,佩兰不敢再说下去。
府医不再多说,收了银针去外间拟方子。
佩兰看着谢辞昼怀里的林笙笙,一时间放心不下跟府医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