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上毕竟属于较为私密的空间,覃乔即使刚才想上去观察最真实的陈嘉树,最后都打消了念头,没想到陈嘉树会请她上楼。
覃乔站在卧室门外,还没抬手,里面就传出陈嘉树的声音:“进来吧。”嗓音带着刚起的低哑。
推开房门,就是套内客厅,南墙上还挂着他们的婚纱照。
当年他们的婚纱照飞的两千多公里外的长海市取景拍摄的。
那里有全国最蔚蓝最美的海水。
照片中穿着白纱裙的她和西装笔挺的陈嘉树站在沙滩上,手指隔各比一半心,拼成一个爱心,笑靥灿烂的看向镜头,这是多年前流行的拍法。
刚在楼下,对于第二次到来自以为已经心如止水,现在到了楼上才真的体会到波涛汹涌,所有一切都原封未动都与她有关。
小到隔断书架上的一个玩偶摆件。
那只绿色的毛线小兔子是她亲手钩的——她挺手废的,照着视频钩还钩成四不像。
但陈嘉树还是毫不吝啬的夸她,夸到天上有地上无。
“不是要了解我的日常,坐在楼下怎么了解?”男人在里面说。
覃乔眼神一顿,视线慢慢转到卧室。
陈嘉树走出来,站在卧室和客厅交界处,身上还穿着睡衣套装,白蓝相拼色,修长脖颈在灯光泛着光泽。
“我坐外面等您。”覃乔攥紧笔记本,转头看向沙发。
“进来。”他却说。
“陈董您误会了,拍您的日常,家里只占全片的四十秒钟而已,我们不是来拍您的私生活的。”
覃乔没听他的,仍然站在原地。
很公事公办的口气,陈嘉树低低笑了声,密睫微垂:“我虽然对拍摄不懂,但是当年你跟我说过,经过剪辑后四十秒可以装下许多东西。”
循着那抹纤瘦黑影,陈嘉树抬腿缓步接近她,没拿盲杖也没扶墙,视野里的轮廓从只能辨出颜色,到慢慢显露出形状,直到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跳动清晰的亮,他脚步一顿,停下。
这是手一抬就能抱住她的距离,全凭经验。
覃乔秀眉轻皱:“陈董您是有什么指示吗?”
男人太高了。很多年前,她依偎在他怀里时,只觉得踏实又安心;不像现在,这种身高带来的压迫感格外重。
陈嘉树那双星眸弯出一丝笑意:“劳烦覃主播帮我选一套西装,对了,今天董事会还需要佩戴领带。”
说完,他转身走了,根本不给她拒绝的机会。
倒是一点儿不客气,覃乔嘴唇微动,想想还是作罢,跟了进去。
留在茶几上那本牛皮笔记本封面上清晰可见五根深深的指印。
覃乔左转走进衣帽间,熟悉的生活气息扑面而来,带动身体所有感官,她觉得呼吸有些困难,还有些头晕目眩。
细白的指尖握住门把,往两边轻轻一推,两扇门朝各自的方向移开,轨道顺滑两没什么噪响。
衣柜上层挂满了挺括高档的黑色西装外套,下层一片白色衬衫中,有十来件套在防尘袋里的蓝色、粉色、黄色衬衫……
覃乔望着它们,回想起这都是自己当年挑的。一晃十来年了,那时陈嘉树偶尔要出席商务活动,这些便成了他的行头。
选好的衣服挂在小臂上,覃乔拉开中间的小抽屉,从很少的颜色中选了一条浅粉色领带,拿着它们走出去。
衣服暂时搁在床铺上,卫生间里传来水龙头哗哗的放水声。覃乔转头,透过半掩的门缝,正看见男人的背部时不时晃过。
她不由自主地朝那儿走去,刚到门口,陈嘉树忽然探出身。覃乔心跳猛地漏掉一拍,脚步硬生生的一拌,停了下来。
手抚着胸口,她心慌意乱,反观他眉梢轻扬,眸光熠熠生辉,半调侃地问:
“怎么担心我照顾不好自己?”
男人额角上的发根被打湿,额发往下塌,其中一缕遮在英气的眉骨上,灯光下乌黑的湿发泛着点点亮泽。
覃乔眼尖的发现他唇角残留的白色沫迹,像是没洗干净的牙膏:“你脸洗好了?”
只洗面奶洗完一遍脸,陈嘉树疑惑不解:“还没有?怎么了?”
“没怎么,就是随便问问。”覃乔淡淡一笑,:“对了,西装我给放在了被子上面,我.....我去楼下等你。”
“谢谢,”陈嘉树点点头,“去吧。”
关门声落下,陈嘉树立刻俯身凑到镜子前,嘴角好像真有什么脏东西,他抬手一抹——轻盈的洗脸泡沫。
回想起覃乔刚才那句“脸洗好了?”他不由得发出一声短促的笑声,原来是担心他‘带妆上阵’。”换做以前她早就上手给他处理了,现在还得拐着弯提醒。
穿戴整齐之后,陈嘉树坐在床边。身上的衬衫上面似还残留着她的指温,他不住地想,重新做那些事,覃乔一定也会想起当年那些美好吧。
这便是他请她上来,后又请她帮忙的用意。
陈嘉树拉开抽屉拿出小盒里的眼药水,高高仰起脸,再往两只眼睛里各挤了一滴药液。
歇了半分钟,陈嘉树起身,默数着步子走至外面客厅。
靠墙的白色实木置物柜不过一米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