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明章今日寄回来的家书,说是后日大抵便能同王爷回到云州,你这两日应当没有地方再要去了吧?那便好好在家中休息,等着他们回来吧。”
萧明章要回来了?
云珠接过家书,不可置信地看向应氏。
应氏观察着她的神色,自家的丈夫走了三个月,如今终于是要回来了,云珠的反应倒是在她的意料之中。
只不过,原以为这个异族来的女子,明章应当不会如何放在心上,不成想,两年间,他们夫妻感情倒还真挺不错。
冷眼瞧着云珠脸颊上的神色逐渐由惊转喜,应氏眼不见为净,道:“行了,别的事也没有什么,登山也累了一下午了,你好生回去歇着吧。”
“是,那儿臣告退了。”
得了萧明章的家书,云珠也没有什么心思再待在应氏的身边,扭头便想走。
只是回头见到依旧跪在厅堂里的下人,她又回头,提醒起应氏:“母妃……”
应氏撩眼,挥了挥手,云珠便得以带着所有的下人平安回到了院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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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回到院中,天色早已彻底沉了下来,静悄悄的,回来的下人们四处忙着去点起烛火,端茶送水,伺候自家的世子妃。
云珠没有看她们忙活,对着跃动的烛火,忙不迭只拆开萧明章的家书。
见到家书上果然写着两日之后归家的字迹,她一双眉目轻扬,笑得烂漫。
“公主这些年,脾气真是越发好了。”丫鬟阿雁从始至终跟在云珠的身侧,见她一见到萧明章的书信,便忘了适才所受的委屈,心头不免闷了许多的话,不吐不快。
云珠抬眸,见她如今嘴巴翘得足以挂起一只长壶,又抱怨道:“王爷和世子离家都有三个月了,三个月间,王妃不许咱们出一次门,好容易出趟门,明明是她自己答应的,结果反过来又苛责起咱们来,她这是打的什么主意,大家心底里都知道呢!”
“……那你说说看,她打的是什么主意?”云珠明知故问道。
“自然是……”
阿雁有心想要替自家的主子打抱不平,但话到嘴边,又怕伤了云珠的心。
云珠便轻笑着抓住了阿雁的手。
穆云珠是在两年前嫁进的桓王府。
虽说有着一个肖似中原人的名字,穆云珠却并非是中原人。
她是西域蛮王的女儿,在西域有个极为好听的名字,叫祖穆热蒂,意为珍贵的绿宝石。
她是西域之王的掌上明珠,是整个西域引以为傲的瑰宝。
原本,云珠也以为,她这一生都该自由自在地生长在属于她的旷野,却不想,两年前,父王意欲同中原皇帝结亲,她是唯一适龄的公主,一道圣旨,她便被嫁往了中原,成为了云州桓王世子的世子妃。
世子妃,按理说,有这个头衔在,即便她的公主身份在中原并没有什么用,也该有个不错的处境,事实却并非如此。
桓王是中原皇帝的第五子,正值壮年,如日中天。这些年,皇帝并未立太子,虽说常有偏心幼子翊王之嫌,但终究未叫他直接入主东宫。这就意味着,他的每个儿子,也都还有着夺嫡的可能。
整个桓王府上下,原本也是对夺嫡之事野心勃勃,齐心协力,却因为她的到来,顿时局面溃败得一塌涂地。
因为她是西域的公主。
纵观中原千年的史册,从未有过西域女子坐上过皇后宝座的先例,皇帝要桓王府迎娶一位西域来的世子妃,不就是在明晃晃地敲打他们,皇位从此与桓王府无关么?
虽说这事其实同她没什么干系,联姻并非她所想,嫁入桓王府,也并非是她的本意,但到底她便是那位西域来的世子妃,是以,云珠到了云州之后,日子过的并不算称心如意。
无法再成为夺嫡的有力竞争者,叫桓王府以应氏为首的女眷,对她都颇有微词;而云州那些原本野心勃勃、希望自家主上可以入主金陵东宫的臣子们,更是不用说,也对她各有芥蒂。
若不是桓王世子萧明章为人尚算可以,后来,她又因缘际会结识了几位算是要好的朋友,她在云州的日子,可真是举步维艰。
“好阿雁,我知道你是在为我着想,但马上萧明章便回来了,咱们便可以熬出头了,就不管那些烦心的了,好不好?”
“可是……”
阿雁不知道自家公主到底是如何能忍下这些委屈的,在她看来,就算萧明章对她再好,她的公主也不该在这种地方再受尽苦楚。
她们到云州两年了,整整两年,她们该做的都做了,王府的这群人还是如此。萧明章在时还好,不在时,便一个个都是原形毕露,不拿她们当自己人,事事提防着,看管着,活像她们是西域派来的探子。
她在草原上,就没见过这么小气的王公贵族!
云珠该说的也说了,见阿雁还是气鼓鼓的,便刮了刮她的鼻子,举着信道:“好了,你快陪我仔细看看这封家书,说好了要一道学习中原文字的,萧明章不在的这几月,我松懈了不少,你有松懈没有?快帮我瞧瞧,这些字可都还认得?”
阿雁不情不愿,接过云珠手中的家书。
两人一道研究了半晌,阿雁才迷迷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