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萧明安能有这么好心,人家一请她,她便过来了?
到底是她生的女儿,应氏打心底里门儿清,萧明安要云珠答应她的条件,只怕没有那么简单。
“母妃,您找我们到底是有何事嘛!”见自家母妃站在门口半天也没再说什么话,萧明安不免催促,“没事的话,我们还得看书呢,您就别打扰我们了。”
什么?她打扰她们?
应氏有一瞬间错愕地看着萧明安,不知自己究竟是生了个什么玩意儿,她竟说她如今是在打扰她们?
原本应氏还是想好好地放她们自己看书的,但萧明安这话一出,应氏便不乐意再看萧明安和云珠单独待在一起了。
她抿紧了唇瓣,也不说话,只是严厉地嗔着萧明安。
云珠站在一侧,算是将这对母女的相处看了个清楚明白。若是往日,她才不会管她们之间的争吵,但今日不同,今日她还指望萧明安给自己念书呢。
于是在应氏彻底发作之前,她忙挤在这对母女之间,道:“母妃,您难得过来一趟,腿脚累不累?若是累了,便干脆和我们一道在书房里坐一会儿吧?正好夜里我叫人烤了羊腿,还做了奶皮子,这些西域的吃食,不知母妃都尝过没有,若是有兴趣,咱们便一道尝尝!”
“奶皮子?”应氏好歹也是堂堂桓王府的王妃,这些舶来品,她自然也是尝过的。
她惊讶的是云珠竟然会主动出面请她留下,看来她也不是浑然没有脑子。
她顺坡而下,很快便道:“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便留下来尝尝吧。”
云珠便笑着将她给迎进了门。
应氏往那一坐,接下来,萧明安和云珠想要再自由自在地议论是不可能了。但好歹书还是能看的,她们也还能继续将脑袋凑在一起,共同坐在书桌前。
应氏坐在圆桌边上,老神在在地观察着这两人。
她能看出来,因为自己的突然出现,一开始,不管是云珠还是萧明安,都变得很是谨慎,说话交流也都小心翼翼的,像是两个被牵制住的木偶,但是渐渐的,在她们对书籍上的内容越来越投入之后,她们就变了。
她们开始自然起来。
萧明安给云珠一字一句地念书籍上的内容,而云珠有不懂的,便直接指着那堆字反问萧明安。萧明安有时会耐心地给云珠解释,但碰到她问一些很是简单的问题时,她又会埋怨,怎么简单的问题她也会反问呢?
她们便会争吵起来。
吵到面红耳赤了,再想起来,原来她还坐在屋里,于是双双心虚地低下头去,又继续看书。
应氏无奈,不晓得自己到底是什么洪水猛兽,竟引得她们如此害怕。
她沉默地看着她们,本以为自己早已足够铁石心肠,但不知不觉间,应氏竟又察觉到自己鼻头一酸。
她目光紧紧地盯着云珠,盯着她那张艳丽的脸庞,不好说,其实在云珠到来之前,她所以幻想的萧明章的妻子进门之后的场景,便就是这样的。
那时她给萧明章选定的妻子,是王家的女儿王珺,那是她从小看着长到大的孩子,一家人对王府也都效忠的很,她幻想着王家的女儿嫁到王府之后,他们一家和谐,萧明安也能同这个嫂嫂好好相处,成闺中密友。
但自从赐婚的圣旨下来之后,便一切都变了。
她所有的幻想都成了一场空,也不愿自己的女儿再和她的嫂嫂有过多地接触。
想着想着,应氏终于别过去了自己的脸颊。
她不再看云珠,也不再看萧明安,微微泛红的眼眶一直凝视着窗外的风景,直到她们将手头上最后一本典籍也全部看完,她才回头,听她们谈起之后的事情。
应氏听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开口:“你们看这些典籍到底是要做什么?”
萧明安反问:“母妃您不是知道近来青州蝗灾之事吗?”
“是啊。”应氏脑袋更是一团浆糊,“难不成,你们看了这些书,也要去青州帮忙去?”
“青州我们大抵是不去的。”萧明安道,“但是母妃,我们近来查阅了许多典籍,发现许多地方蝗灾过后,往往还伴随着干旱,而干旱一旦发生,便是一大片,若是青州大地当真干旱了,那到时遭殃的可就不单单是隋王府了!”
“你胡说些什么呢?”事关家国大事,应氏下意识呵斥起萧明安,“即便是在家里,你也不许胡乱说话!”
“母妃,我这并非是在胡乱说话!”岂料萧明安据理力争,道,“我们云州距离青州本来就不算太远,该想的事情就得想,得未雨绸缪。如今已经入秋了,母妃您看看,今年青州可有下过雨?咱们云州又有多少场雨?若是今年不重视,万一明年开春再反应过来土地根本种不出粮食,那咱们便彻底来不及了!”
“你……”
萧明安的话实在太不中听,应氏下意识还是想呵斥女儿,奈何她说的又真有几分道理,应氏话到一半,又生生地忍住了。
应氏出生金陵应府,父亲是朝中的阁老,从小到大,她也不只是个娇滴滴养在闺阁里的小姐,该念的书她念过,该学的道理,她也全都学过。
但她这些年,到底是囿于王府后宅,荒废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