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断,“这天下,还没有本宫想见而见不到的人!王嬷嬷,立刻去内侍省传话,就说本宫凤体违和,要传召民间医师沈知微,进宫诊脉!”
她不怕沈知微拒绝。
在这座皇城里,一道妃子的懿旨,就是天。一个民女,岂敢违抗?
她要亲眼看看,那个所谓的“神医”,究竟是何方神圣。如果真有那般本事,别说一盒玉肌膏,就是要她延福宫里所有的珍宝,她也给!
只要能换回那张脸,换回官家的垂青,换回九皇子的未来!
......
沈府的大门,已经清净了两日。
那些前来窥探的、打听的、试图攀关系的人,在连续吃了闭门羹,并被玄字部的人用“礼貌”的方式“请”走几次后,都学乖了。他们明白,这位沈小姐,是块硬骨头,寻常法子是敲不开的。
他们只能等,等这位沈小姐自己愿意开门的那一天。
沈知微也在等。
她在等那条她精心放出的、最肥美的鱼儿,咬上鱼钩。
午后,她正在药房中,用从【药王洞天】里兑换出的简易蒸馏设备,提纯着一小瓶玫瑰精油。小翠在一旁笨拙地学习着,不时发出惊叹。
就在这时,玄一的身影如鬼魅般出现在门口。
“主上,宫里来人了。”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稳。
沈知微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她将最后一滴精油收入白玉瓷瓶中,用蜡封好,才慢悠悠地擦了擦手,抬起头。
“哪一宫的?”
“延福宫,传旨的是掌事太监,黄冕。”
沈知微的唇角,终于勾起了一抹计划得逞的微笑。
鱼儿,上钩了。
“小姐,宫里来人……我们……”小翠有些紧张,小脸发白。在她这样的小丫鬟心中,皇宫是至高无上又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别怕。”沈知微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随即对玄一道,“去告诉黄公公,就说我正在为人炼制一味急药,需静心凝神,不得打扰。让他等一个时辰。”
“是。”玄一领命而去。
小翠惊得张大了嘴巴:“小姐!那可是宫里来的公公啊!让他等一个时辰?这……这是大不敬之罪啊!”
“小翠,”沈知微好整以暇地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你要记住,我们越是容易被得到,就越是廉价。我要让那位高高在上的娘娘明白,求医,就要有求医的态度。我沈知微,不是她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宫婢,而是能决定她下半生荣辱的医师。”
一个时辰,不多不少。
既能展现她的“规矩”与“身价”,又不至于彻底激怒对方,将事情闹僵。这个度,沈知微拿捏得恰到好处。
前厅里,延福宫的掌事太监黄冕,脸色已经从最初的倨傲,变得有些难看。
他在这宫里伺候了大半辈子,还从未见过哪个民间草民,敢让宫里的天使这般干等的。若不是出发前,贤妃娘娘再三叮嘱,一定要将人“请”到,他早就拂袖而去,回去参这沈知微一本了。
就在他的耐心即将告罄之时,沈知微终于在小翠的陪伴下,施施然地走了进来。
黄冕抬眼看去,只见来人不过十六七岁的年纪,一身素雅的白裙,未施粉黛,容颜清丽绝俗,眉宇间却带着一种与年龄不符的沉静与淡然。她就那样平静地站在那里,仿佛他这个从宫里来的天使,与门外的一棵树,并无不同。
“你就是沈知微?”黄冕用他那尖细的嗓音问道,带着一丝审视的意味。
“民女沈知微,见过公公。”沈知微不卑不亢地行了一礼,“不知公公前来,有何贵干?”
“哼,好大的架子。”黄冕冷哼一声,“咱家奉韦贤妃娘娘懿旨,传你即刻入宫,为娘娘诊脉。还不快快收拾,随咱家走一趟?”
沈知微闻言,却轻轻摇了摇头。
“公公误会了。民女不才,只懂些调理养颜的皮毛之术,于诊脉一道,实在愚钝。怕是担不起为娘娘诊病的重任。”
黄冕的眼睛眯了起来:“你这是……要抗旨?”
“民女不敢。”沈知微微微一笑,那笑容清浅,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力量,“只是,民女有三不医。一,不信我者,不医。二,轻慢我者,不医。三,无缘者,不医。今日看来,民女与贤妃娘娘,怕是缘分未到。”
她的话,让黄冕彻底愣住了。
他从未想过,会得到这样一个答复。这哪里是拒绝,这分明是在提条件!
她要的,是信任,是尊重,是高高在上的贤妃娘娘,放下身段来“求”她!
黄冕的额头渗出了冷汗。他突然明白,眼前这个看似柔弱的少女,根本不是什么无知草民,而是一个精于算计、胆大包天的厉害角色。
他若是就这么空手回去,娘娘的雷霆之怒,他可承受不起。
僵持了许久,黄冕终于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沈小姐,你到底想怎么样?”
“很简单。”沈知微的目光,穿过黄冕,仿佛看到了深宫中那个焦急等待的女人,“请公公回去复命,就说,明日巳时,民女会备好薄礼,亲自登门,拜见娘娘。是为‘拜见’,而非‘应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