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十二点,暴雨毫无征兆地倾落。
雨点密集地砸在阳台玻璃上,发出连续不断的“噼啪”声。
玻璃表面很快布满水流,蜿蜒着往下淌。
外面路灯的光透过水流,在墙面投下晃动的光斑。
薄栖川站在阳台玻璃前,背对着客厅。
他右手食指关节抵在墙面上,反复抠挖那块早已松动的墙皮。
墙皮呈碎屑状脱落,落在他深蓝色裤子的膝盖处,积了薄薄一层。
他的肩膀微耸,呼吸频率比平时快。
柳依一站在厨房门口,刚按下洗碗机的启动键,机器低沉的嗡鸣声混进雨声里。
她抬头时,视野右上角突然弹出系统半透明的弹窗,黑色字体显示:
【强制任务触发:10分钟内令薄栖川淋雨罚站,持续时长不低于30分钟】
她皱眉,视线越过客厅茶几,落在薄栖川身上。
他仍在抠墙,指尖已经泛红。
按原剧情,今晚该是原主把薄栖川推出门淋雨,逼他承认“偷钢琴谱”。
好触发他对暴雨的重度PTSD。
柳依一捞起一块毛巾扔过去。
“擦干净手,做题。”
声音比平时高半度,尾音带着刻意的不耐烦。
薄栖川没回头,也没捡毛巾。
他的视线落在玻璃上,瞳孔微微收缩,似乎在追踪水流的轨迹。
左手下意识地攥紧校服衣角,指节泛白。
抠墙的动作更快了,墙皮脱落的声音在雨声中格外清晰。
“磨蹭什么?”
柳依一走至他身侧,发现他的视线停在玻璃上第七道水流的拐点处。
他的睫毛快速颤动两下,身体打了一个哆嗦。
柳依一转身,从书房门口拖过一张木质小板凳。
板凳腿在地板上摩擦,发出“吱呀”声。
“阳台给你用。”她把板凳放在离玻璃半米远的地方,“做题,或者数雨滴,选一个。”
说完,她转身回客厅,在沙发上坐下,拿起遥控器漫无目的地按。
电视屏幕亮着,画面不断切换,没有声音。
柳依一的余光始终落在阳台上。
薄栖川盯着板凳看了三秒,弯腰搬起它,挪到阳台最左侧角落。
他弯腰时,衣服后领绷紧,露出一小片冷白的皮肤。
接着,他从书包里翻出习题册和铁皮盒,放在板凳上。
铁皮盒被打开,里面的玻璃珠滚出来,散落在了地面。
他没去捡,而是挑出一些珠子,逐一贴在玻璃上。
透明珠按水流最粗的位置排列。
绿珠堵住水流交汇处的小水洼。
琥珀珠沿着窗台边缘摆成弧形。
间距几乎一致。
他站在板凳前,右手手指点过玻璃上的珠子。
动了动嘴,没有声音。
每数完五颗,他会抬头看一眼窗外,喉结滚动一次,再低头继续点数。
数到第十颗时,他突然转过身,面向客厅。“妈,我想做题。”
他的声音比平时响亮,尾音有点发紧。
柳依一没转头,盯着电视屏幕里快速闪过的广告画面。
“自己找笔。”
她的视线扫过茶几,那里放着薄栖川早上忘带的铅笔盒。
薄栖川走到茶几旁,打开铅笔盒,拿出一支HB铅笔。
他回到阳台,把习题册翻开到“图形规律”那页,在草稿纸上画了个两列的表格。
左边列头写“雨滴数”,右边列头写“珠子位置”。
笔尖划过纸页的“沙沙”声,与雨声、洗碗机的嗡鸣形成交错的声线。
门锁“咔哒”一声轻响时,薄栖川刚在表格里填到第三行。
薄云觉走进来,脱下的黑色西装外套搭在左臂。
他换鞋时,目光扫过亮着灯的阳台,眉头微蹙。
以往雨天,薄栖川从来都是把自己关在房间,用被子蒙住头。
薄云觉换好拖鞋,没像往常那样直接进书房。
他走到了阳台,深色西裤的裤脚扫过地板上的一颗绿珠。
珠子被推开了半米。
柳依一握着遥控器的手指收紧,塑料外壳的冰凉透过皮肤传来。
她的视线斜斜落在阳台门口,看见薄云觉站定在薄栖川身后半步的位置。
薄栖川的习题册摊在板凳上,草稿纸上画满了圆圈和折线。
有三处被橡皮擦过,留下浅灰色的痕迹。
他握着铅笔的手悬在纸上方,笔尖距纸面约两厘米,没动。
“这道题,”薄云觉开口,声音比平时低,像是刻意放轻,“还有另一种解法。”
他弯腰,右手撑在板凳边缘,指尖离薄栖川的习题册不到三厘米。
薄栖川的肩膀猛地一缩,铅笔尖在纸上戳出个小黑点。
薄云觉没在意他的反应,左手从西装内袋抽出那支金属杆派克笔,旋开刻着自己名字缩写的笔帽。
深蓝色墨水在草稿纸上落下第一个字时,他说:“把竖排的雨滴看作等差数列,公差是2。”
笔尖在薄栖川画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