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小艾那句“我给你兜着”。
让他紧绷的身体靠着墙壁,略微松弛下来。
是啊,他还有小艾。
天塌下来,还有他妻子,这个在纪委身居高位,背景深厚,总能在他最需要的时候,给他指出一条路的女人。
他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喉结滚动,急切地想把这捅破天的祸事原原本本地说出来。
“小艾,我抓了……”
他想说“我抓了赵援朝”,想把这个能把天都压垮的名字说出口,寻求解脱。
可话音未落,“砰”的一声巨响,审讯室厚重的门被粗暴地撞开。
进来的不是他熟悉的检察院法警,也不是公安的同志。
是两名身穿迷彩作战服,脸上涂着油彩,眼神冷得像冰的士兵。
他们手中没有拿枪,但那种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煞气,比任何武器都更让人胆寒。
侯亮平脑子“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他下意识地把手机握得更紧,对着话筒喊了一声:“小艾!”
其中一名士兵根本不给他任何反应的机会,一个箭步上前,蒲扇般的大手精准地扣住了他的手腕。
那力道,像是铁钳,侯亮平根本无法挣扎,只觉得腕骨都要被捏碎了。
另一名士兵则面无表情地从他松开的手中,夺走了手机。
“你们干什么!我是反贪局的处长!”
侯亮平惊怒交加,试图挣扎。
但那只手纹丝不动,另一名士兵只是冷冷地瞥了他一眼,便将他的手机直接关机。
侯亮平的心,随着屏幕的暗淡,彻底沉入了冰窖。
完了。
彻底完了。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调查,这是军事级别的控制!
他引以为傲的身份,在这些人面前,屁都不是。
而在京城,一间雅致的书房内。
钟小艾正襟危坐,眉心紧锁。
电话里,侯亮平那句“我抓了……”
戛然而止。
紧接着,她听到了门被撞开的巨响,侯亮平惊慌失措的一声“小艾!”
,然后是手机与地面碰撞发出的清脆而刺耳的“啪嗒”声。
最后,是死寂。
嘟…
嘟…
嘟…
忙音传来,像是在宣告一个无法挽回的结局。
钟小艾握着手机,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她的脸上,那份属于妻子的温柔和担忧已经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令人心悸的冷静,一种属于中纪委干部特有的锋利和敏锐。
出事了。
而且是天大的事。
能让侯亮平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猴子”说出“闯大祸了”,并且在通话中被如此粗暴地打断,对方的来头和手段,已经超出了省级权力的范畴。
是军队的人?
还是国安?
钟小艾的脑子飞速运转。
侯亮平在汉东,一个地方反贪局的处长,能捅到什么样的人物,才会引来这种级别的直接干预?
她没有时间去细想那个未说完的名字后面到底是谁。
她只知道,她的丈夫,此刻正身陷囹圄,而且是那种连一个解释电话都打不完的绝境。
她霍然起身,没有丝毫犹豫。
她抓起桌上的一部红色加密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
“是我。”
她的声音冰冷而坚定,“给我备车,最快的速度,去汉东。另外,立刻帮我查一下,汉东省反贪局现在是什么情况。”
电话那头没有问为什么,只有一个字:“是。”
放下电话,钟小艾快步走出书房,她身上那件居家的羊绒衫,此刻也变成了坚硬的铠甲。
一场风暴,已经从汉东,刮向了京城。……
汉东省反贪局大楼外,气氛已经凝固到了冰点。
原本应该车来车往的马路,此刻被拉上了长长的警戒线。
一排排荷枪实弹的士兵,以三步一岗的姿态,将整栋大楼围得水泄不通。
他们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黑洞洞的枪口,无声地昭示着这里的绝对禁区地位。
省公安厅派来的警察被挡在最外围,一个个面面相觑,却不敢上前询问半句。
他们从未见过如此阵仗,这已经不是戒严,这是**裸的军事管制。
就在这死的寂静中,一辆黑色的考斯特中巴车,不疾不徐地驶向了警戒线。
一名负责警戒的少尉立刻上前,举手示意停车。
车窗缓缓降下,露出了沙瑞金那张不怒自威的脸。
他的眼神,比窗外的寒风还要冷冽。
少尉看到那张脸的瞬间,瞳孔骤然一缩,他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挺直了身体,一个标准的军礼。
“沙书记!”
沙瑞金没有说话,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少尉立刻转身,对着身后的士兵用力一挥手:“放行!”
警戒线被打开一个缺口,考斯特缓缓驶入,最终停在了反贪局大楼的台阶下。
车门打开。
沙瑞金第一个走下车,他甚至没有看周围那些士兵一眼,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