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什么学不会,他假死扮作女子自然是有他的苦衷。”
他顿了顿,又叹口气道:“他不肯与我相认,肯定是还在怪我……”
福生还要再劝:“可是……”
“可是什么可是!”李锦拿扇子敲了一下福生:“你更了解他还是我更了解他,叫你去你就去,哪那么多可是。”
福生一面捂着并不怎么疼的胳膊一溜烟跑去给暗卫传话,一面在心中叹气,完了,他家世子又犯病了。
都三年了,世子还是一遇到跟沈小将军有关的人和事就会不正常。
还不是苦了他们这些做下人的,唉!
两日后,淮城。
车辚辚马萧萧,富商徐家终于即将迎回当年被歹人换走的小儿子。
马车内,流落在外四十载,年近半百终还家的徐从礼掀起车帘一角,看着淮城的街景感叹道:“到底是江南富庶之地,比北境最大的云城繁华了不知多少倍。”
林淑华正襟危坐,小心地扯了下丈夫的衣袖,低声道:“别看了,小心又被人笑话咱没见过世面。”
徐从礼心中并不怎么在意这些,但闻言还是放下了帘子,对林淑华笑道:“娘子说得是。”
一旁云娘见此,欠身将林淑华拉到自己身侧:“娘,流落在外又不是爹的错,该觉得亏欠的是他们徐家。有人狗眼看人低,难道人还要去在意狗的想法吗?我们从没来过这里,看看又怎么了。”
说着轻抬手,掀开了身侧的车帘。
林淑华见云娘几乎将帘子整个掀起,赶忙将放在旁边的一顶帷帽扣到她头上。
她盯着云娘将帷帽整理好,这才转头看向外面,语气中带了几分低落:“话虽如此,可那徐家乃江南数一数二的富户,我出身贫寒……”
街上熙熙攘攘春光正好,她脸上却愁容不散。
云娘明白她的顾虑,劝慰道:“您是秀才之女,徐家却是商贾之家,士农工商,若真有人嫌贫爱富要比个高低,也不必妄自菲薄,委曲求全。”
“况且……谁要欺负了你们,我也不会饶他的。”
最后一句话,明明是轻描淡写的语气,却令林淑华莫名感到一股寒意。
她转头怔怔地看向云娘,帷帽遮住了那过于漂亮的容颜,略随意的坐姿也并没有高门贵女的端庄,但那周身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气度,却每每让人心生畏惧。
她们小夫妻自然是养不出这样的女儿的。
真正的云娘,也就是林淑华夫妇的亲生女儿早在三年前未婚夫因戎人犯边失踪时,便想不开跳河了,如今这个云娘是夫妻二人在打捞女儿尸首时从河里救上来的。
那时她奄奄一息,浑身都是外伤不说,更是多处骨折,尤其是右臂箭伤带毒,伤口溃烂不成样子,行医多年的丈夫只是出于医者之心勉力救治,并没抱多大希望。
但没想到她竟然顽强地活了下来,只不过大概是因为头部受创,醒来后将前尘往事忘得一干二净。
夫妻二人刚刚经历丧女之痛,又见她跟亲生女儿生得有几分相似,便起了私心,骗她做了自己女儿云娘。
所幸他们之前生活的边陲小镇民风淳朴,云娘养病几个月后再出来见人,邻里只以为是大病一场再加上小姑娘长开了才变得性格模样有几分不同。
外人看不出来,但朝夕相处中,林淑华却是真切地感受到了此云娘与彼云娘的天壤之别。
如今这个云娘坚韧聪慧,跟随徐从礼学医不到三年,便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之势,更令林淑华震惊的是她在不经意间展现出的身手。
想到两日前云娘瞬息间不费吹灰之力打伤二十多个贼人的一幕,林淑华忍不住打了个寒战,忙道:“什么饶不饶的,可不兴乱来啊,旁人的死活那是其次,你自己千万不要惹祸上身。”
云娘怔了怔才反应过来林淑华话里的意思,她拨开帷帽上的轻纱,对林淑华露出一个清浅的笑:“娘想什么呢,您看女儿像那视人命如草芥的凶恶之徒吗?”
云娘五官生得艳丽,然而眉目间偏带了几分泠冽的英气,这使得她不笑的时候显得格外清冷,如高山白雪,皎皎明月,远离红尘万丈,只可远观不可亵渎。
她也不常笑。
可一旦展颜,便如薄冰乍裂,春水初破,九天仙子下凡尘,明艳得让人移不开眼。
此刻如花笑靥配上清冽动听的声音,饶是朝夕相处三年的林淑华都看得呆了呆,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她尴尬笑了笑:“是我多想了,你向来主意多,我听你的。”
天香楼三楼雅间内,一群从书院逃学出来的锦衣公子正在饮酒作乐,方才云娘拨纱轻笑的一幕恰巧被这群人中靠窗的几个看到。
吴庸作为淮城知州的侄子,城内第一纨绔,尽管他自诩阅女无数,还是被那惊鸿一瞥晃了眼。
他目光盯着云娘的方向,拿手肘碰了碰旁边的同窗徐怀知,出口的话带了几分轻佻:“哎,那不是你家的马车嘛,那位戴帷帽的小娘子是谁,方才有幸看到一眼,真乃倾城之色。”
迟迟没等到回答,吴庸不耐烦地回头,却正正对上李锦仿佛淬了冰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