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进火葬场七(1 / 2)

四目相对,静默许久。

最终是云娘打破了沉默,她按下心中没来由的绵密酸涩,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怎么,病又严重了?”

听到对方主动跟自己说话,李锦也不管是不是被讥讽,精神一振从墙上跳进院子,小跑到云娘身前站定,眉开眼笑道:“我这不是想着快点见到你嘛,谁叫你总是不理我。”

李锦离得太近,语气也太过熟稔,云娘蹙了蹙眉,沉默着后退一步拉开两人距离。

李锦脸上的笑容僵了僵,喃喃道:“还在生我的气?”

又是这个问题。

云娘不答,沉默地看着李锦。

几天前杏林初见这个人问过,现在又问,最重要的是,每次他问,云娘都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情绪波动。

不是单纯地生气,更多的是难过。

难过什么呢……

云娘手上用力,指甲嵌入掌心,刺痛让她从这股并不怎么好的思绪中抽离出来。

从这几次的接触来看,云娘已经能够确认自己失忆前是认识这个人的,虽然不清楚对方底细,也不了解当年情况,但可以肯定的是,两人之间多半发生过什么不是很愉快的事情。

既然不快,便没必要想起。

云娘依旧想遵从本心,继续离这个人远一点。

她垂眸片刻,重新看向李锦时眼中再无一丝情绪,缓缓地,一字一句道:“没有什么生不生气。”

“以前的事我不记得了。”

“你,我也不记得了。”

“恩怨两消。”

“公子请回吧。”

李锦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

自从知道沈清池没死后,李锦曾设想过许多对方的态度,冷言冷语也好,避而不见也罢,甚至是打他一顿出气,他觉得都是自己应受的。

唯独没有想过要两清。

不记得……怎么能不记得……

那些一起喝过的酒,纵过的马,谈过的天,那些一起度过的肆意的年少时光。

那些情谊……

就算这些都可以放下,那恨呢?

他情愿沈清池还记恨着自己当年的混账,也好过什么狗屁两清。

李锦怔怔站在原地,良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

你什么?

无数纷杂情绪堵在喉头,平日里舌灿莲花的恒王世子,此刻竟一时语塞。

“公子,”云娘瞥一眼李锦那丝毫不妨碍爬墙的右臂,淡声道,“打着受伤的幌子借宿,却夜闯内宅,你再不走,我可要喊人了。”

说完不再看他,转身朝自己房间走去。

李锦下意识伸手,手抬起一半却顿在半空,指尖颤了颤,又颓然放下。

他站在原地目送对方从窗户翻身进屋,最后深深看一眼那紧闭的窗扇,深吸口气,从刚才过来的地方原路翻了回去。

说什么不记得,每次晚归时走窗不走门的习惯还是跟以前一样。

呵,两清?

是不可能两清的。

翌日清晨,尚在梦中的云娘耳边响起小丫鬟小心翼翼地轻唤:“姑娘,该起了。”

迷糊间一时没想起身处何方,云娘翻个身将被子紧了紧。

她昨夜睡得晚,饮了酒好不容易身上舒服些睡着了,实在不想起。

不知道以前如何,但自从三年前重伤失忆后,云娘在林淑华的纵容下,她就十分赖床,仿佛要将以前没睡够的觉补回来一样。

小丫鬟见云娘不起,又提高了一点点音量:“姑娘快起吧,夫人传话,让你随她一起去给老夫人晨省呢。”

听到这话,云娘清醒了些,意识到她已经随父母回到了徐家,不能再像以前那么随意了。

她暗叹口气,挣扎着坐起来,闭眼摸索着去拿昨晚放在床侧的衣服。

只是一伸手,就察觉有人将衣服套在了自己的胳膊上,云娘睁开眼,就见那叫她起床的小丫鬟已经拿着衣服在给她穿,再远点的地方还站着另一个小丫鬟,捧着水盆不知道等了多久。

她不太习惯这样被人近身伺候,阻止道:“我自己来吧。”

小丫鬟立即惶恐跪下:“姑娘赎罪,可是女婢哪里伺候得不好?”

云娘怔了怔,忙放缓语气:“起来吧,是我自己不习惯,不关你事。”说着看向另一个小丫鬟,“你也不必一直端盆守着,放在架子上吧,我自己来。”

两个小丫鬟对视一眼,依言照做。

梳妆时,云娘想起昨天仓促,还没来得及问这两个贴身丫鬟名字,“你们都叫什么?”

一个丫鬟答道:“我们都是刚被买进府不久的,之前在家也没有什么正经名字,教规矩的妈妈说跟了哪个主子,便用哪个主子给起的名。”

云娘视线扫过两个十多岁的半大小孩,未加思索便道:“那就大的叫春祺,小的叫夏安吧。”

直到春祺和夏安欣喜应下,云娘才后知后觉地愣了愣,不明白为什么脑海里会这么快浮现出这两个名字,好像很久前就曾取好了一样。

“姑娘可是收拾妥当了?”

王妈妈那仿佛永远带了几分笑意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打断了云娘的思绪,她理了理衣袖,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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