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池觉得自己大概不是什么享福的命。
还在北境的时候,除了跟着徐从礼治病救人,便是帮着林淑华侍弄满院子晾晒的药材,日子虽然过得清贫,却十分充实。
如今到了徐家,衣食住行都有人伺候不说,姑娘家不能轻易出府,整日窝在院子里无事可做,沈清池一时竟无法适应。
想到像徐家这种大户人家的姑娘,都练就一手好的针线功夫,沈清池低头看了看自己覆了层薄茧的手,想着自己是不是也得好好练一练针线?
用过早饭后,她叫来自己的两个丫鬟,问道:“你们绣工如何?”
夏安摇摇头:“奴婢家贫,被卖前能有衣服穿就不错,哪会这些。”
春祺却是表示会一点点。
沈清池踌躇满志,让她们取来针线,主仆三人坐在檐下就着和煦的春光摆开了阵势。
不到一刻钟,沈清池看着自己被扎成筛子的指腹,认命地放下绣棚,接受了自己不擅此道的事实。
但第一次遇到自己学不会的事情,还是让沈清池感到十分挫败,她神色沮丧,托腮看向身旁手指翻飞进步神速的夏安。
突然间,竹林方向传来一声突兀的鸟鸣。
沈清池微微眯眼,看向竹林中那几棵无风自动的竹子。
片刻后,她又若无其事地收回目光。
虽然不知道那人又要作什么妖,但沈清池决定不去理会。
然而没过多久,又是一声鸟鸣,紧接着有什么东西破空而来。
沈清池抬手,一把将东西接住。
春祺听到动静抬头:“怎么了,姑娘?”
沈清池随口道:“没什么,飞过来一只蚊子。”
春祺疑惑:“这个时节就有蚊子了?”
“也许是只苍蝇吧,”沈清池被搅了兴致,扔下绣棚对两个小丫鬟道,“左右我也学不会,不学了,你们先回自己屋里歇着吧。”
春祺偷偷看一眼沈清池手中的绣棚上看不出什么图案的一堆乱线,和夏安对视一眼,识趣地退了下去。
沈清池摊开手,看着掌心的一颗松子糖,微微蹙眉,嫌弃地扔进了旁边的树丛里。
她走回屋,在从北境带回来的医书中随便抽了一本,坐在窗边心不在焉地翻了起来。
没看几页,沈清池倏地站起身来,朝窗外低声斥道:“出来!”
窗边,李锦鬼鬼祟祟探出个脑袋,迅速翻进屋后反手关上了窗户。
沈清池看着他的动作,冷笑:“这么熟练,偷溜进姑娘闺房的事没少干吧。”
她是真没想到,光天化日的,这厮竟然就敢这么溜过来。
李锦连忙摆手:“你可别冤枉我,我长这么大,就进过你一个人的闺房。”
他说的也是实话,之前在京城,沈清池的房间李锦早不知去过多少次。
当时不知情,但现在看来,那也算是闺房了。
沈清池不理会他的浑话,啪一声将书扔到桌上:“你最好真有什么要紧的事情,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有,当然有。”李锦嘿嘿一笑,将一直护在怀中的东西往沈清池面前一递,献宝似的说:“上好的玉泉春,我去年得的。”
沈清池打量一眼那个精致的小酒坛。
玉泉春,产自北境,千金难买的烈酒,确实是自己会喜欢的。
但她没有去接,而是蹙眉道:“千方百计过来,就是为了给我送坛酒?”
她可是还记得,昨晚这人还是一副痛得下不了床的模样。
思及此,沈清池又仔细端详了一下李锦。
嗯,就算是现在,这人的面色也还是十分苍白。
许是确实没什么力气,李锦见沈清池不接,索性直接将酒放到了旁边的书案上。
然后顺势半倚半坐在上面,一双桃花眼深情款款:“是啊,知道你好这一口,特意吩咐人去住处取的,这不刚一拿到就给你送了过来。”
沈清池目光从李锦身上移开,垂眸看着那坛酒,语气听不出什么喜怒:“你不必如此,我说过的话不会收回,带上这个,回去吧。”
“这怎么行,”李锦笑了笑,直起身来凑近了些,“我既送了过来,就是你的了。”
他凑得太近,温热的气息中带了几丝药香,又许是因为病中气力不济,软绵的语气格外暧昧。
仿佛说的不是那坛酒,而是别的什么。
沈清池心跳漏了一拍,略显慌乱地抬起手,作势就要将人推开。
然而恰在此时,夏安的声音突然从门口传来:“姑娘,五姑娘来了。”
沈清池动作一顿,意识到夏安就在外面站着,现在再让李锦走显然已经来不及了。
目光在屋里逡巡一圈,最后落在了衣柜上,沈清池落在李锦肩膀上的手就这么改推为抓,然后拽着李锦疾步走过去,打开柜门,一把将人塞了进去。
匆忙关上柜门,沈清池清了清嗓子,这才对外面应了声。
不一会儿,徐念柔走了进来。
“三姐姐,”人如其名,徐念柔声音温温柔柔中带了几分怯懦,“贸然过来,没有打扰到姐姐吧。”
沈清池除了刚到家那天与这个二房庶出的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