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我不知道当我写下这封信的时候我会在哪里,或者我已经死掉了。」
布鲁斯将艾米早就写好的诀别信交给迪克,迪克犹豫了很久才打开。
她已经不在了,她的信里会说什么?没有什么比她重新回到他身边更重要,这些字只不过借着她的口吻让他更难受。
他将这封信放在胸口,透过信纸仿佛能感受她纤长的手在他胸膛上写动,这是不能承受的生命之重。
他看了开头两句,眼睛便开始莹润,再接下来便是一发不可收拾。
「理查德.格雷森,现在我要向你坦白一些很早之前你怀疑的事情,我是殉职警察的女儿,我来哥谭是为了复仇,我接近你也是为了接近迈克尔.弗里安,而他的父亲是害我父母死亡的真凶,我恨他,我要亲手结束他的生命。
但……一片混乱中,我爱上了你,对不起,我要跟你说一万声对不起,再加一万声我爱你,这样会不会抵消你讨厌我的情绪?」
「我不能看到弗里安伤害你们任何人,我不能看到他用同样恶心人的方式陷害任何一个警察,以前我不理解我父母的举动,现在我好像有点理解了,因为我爱你,所以我不想看到你受伤,因为我爱你,我会不顾一切保护你,哪怕最后我不在这个世界上,我也不能放任他继续害人。」
「弗里安很快会发现我是谁的女儿,而那时他会怎么做呢?我想他肯定会像对待那两个卧底警察一样,让我的牺牲为他卑劣的英雄主义让路,我会亲手抓住他,让他到地狱给他害死的人忏悔。
我会死吗?只有我死了,才会让他的死看起来合理,因为我这么恨他,所以我是最可能杀死他的人,在这之后我当然也就活不成了,或许我们会在某个日子里一起死亡,不过我现在居然不觉得这是什么伤心的事情。」
「如果你发现了这封信,可不可以不要那么生气,要是为了我流泪的话只哭一下下好不好,你伤心的话,我会很难过的,有人告诉我,死掉的爱人不会想要活着的爱人难过,她希望他们好好生活。
而我还藏着一个小秘密,或许是真的,或许是假的,我从来不敢把希冀放在未知的事上,可我很久之前在一个教堂祈求过神明,就算是个善意的谎言也让我坚持了十几年,我希望这个谎言在未来某一天可以让我们继续相遇。」
「愿你的眼睛里一直闪耀正义的光芒,愿我们能一直保护我们爱的人。」
理查德.格雷森拿到这封信后,去了艾米所说的教堂。
他不知道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或许仅仅是她在这里做过祷告,他等了很久,没有得到关于那个谎言的任何提示。
于是他坐在角落里静静听着信徒的祷告,听这些人的心声。
他们祈祷生命,祈祷爱,祈祷消除痛苦,祈祷平安,他们总在祈祷求之不得的东西。
如果祈祷有用的话,哥谭就不会有这么多罪犯,哥谭就不会需要蝙蝠侠和罗宾。
我是否用我正义的手加快了爱人的死亡?我的正义是否加剧了犯罪的冲突?
偶然间,雕刻着人物像的门打开了一条缝,阳光争先恐后钻进来,细小的粉尘在光中晃动,光明照透了黑暗,罪恶无处遁巡。
正义永远不会被黑暗掩盖。
「请你相信,我在爱你,爱你所爱的一切,而我从来不觉得这是牺牲。」
“谢谢你。”迪克说。
他想感谢他拥有的一切,被布鲁斯收养,成为罗宾,成为夜翼,和艾米相爱。
虽然痛苦,但值得不是吗?
他会将这份力量坚持下去,等到善意谎言来的那一天。
迪克去了新泽西州一个街道,敲开了一扇门,恍惚过了十年,在一片绿油油的草坪上躺着一个无忧无虑的女孩,翘着腿跟朋友嬉戏,而现在那块光秃秃的地上瞧不见一点嫩叶。
也许是在秋天,所有树木萧瑟,冬天白雪会覆盖整个街道,连最后的枝头都淹没。
但春天一定会来。
迪克脱下帽子,“你好,我是理查德.格雷森。”
一位围着条纹围裙的女人打开前门,“你好?”
“哦,我想早些时候我跟兰德里.奎蒂斯先生联系过,我能否进去喝杯茶?”迪克局促地搓着手。
女人只看了他一眼,“兰德里先生,这有个叫理查德.格雷森的家伙,你认识吗?”
坐在炉火边的耄耋老人拄着拐杖,眼皮耷拉着,没人看得出他睁着眼还是闭眼,他听到这个名字动了动,“迪克,迪克,请让他进来吧。”
走在红色的地板上,迪克踩到一个翘起来的木板,碧翠丝说:“兰德里,你得跟安东尼好好说说,让他认真干活,不要漏掉餐厅的角落!”
碧翠丝给迪克倒了一杯热茶,随后离开了屋子。
房子是经典的西式装修,墙壁上挂着一副年长女人的照片,那是艾米的奶奶。
“你说你是摩根,对吧,摩根,艾米怎么样了?前段时间碧翠丝给我念了她的信,从哥谭来的信,我真想去那看看,不过她说她要带人回来见我。”兰德里的声音像老旧时钟一样低沉。
“她,她很想你。”迪克把头埋进双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