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向来自家姐妹,皆有亲昵小字相称。她眼下一口一个二姑娘,又这般当众指出聂元苇母亲继室的身世,无异于落她的面子。
聂元苇端庄温柔的脸上兀的一僵,她微微垂着头,拿绢子掩去方才的尴尬。
聂相宜亦懒得与她们多费口舌。
她自鄯州初回京城,对这些世家贵女皆不熟悉。只有这国公府的世子夫人钟灵玉是她的表姐,与她十分相熟。
只是前院来了贵客,表姐不得已前去相陪,这才独留她一个人。
今日在表姐府上,总不能给她平添了麻烦。
于是聂相宜便自顾自地起身,行至远处水榭边上,从旁逸斜枝的桃枝中攀下一只来,捏在手中赏玩,不再理会众人。
如今正是春木载荣之景,见那花瓣艳丽,便有三两贵女携手起身至水榭边,仰头观赏那桃花簇簇。
“聂大姑娘今日这衣衫的颜色倒是和这桃花相称呢。”
她有心远离,偏有人不放过她,又上下打量起她的衣着来。
这话虽是好话,却总让人听出几分阴阳怪气之意来。
她今日着一身桃粉色洒金褶襕裙,衬得她纤秾合度,肤如凝脂,如同桃花灼灼。恰她又攀一枝桃花在手,更是相得益彰,恍若画中之仙。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裙摆,并不觉有任何不妥。
一旁的裴琅闻言,便顺着那姑娘话头轻嗤了一声,“不过是俗人配俗花罢了,平白坏了这水榭雅致。”
她步履珊珊走近聂相宜,看了一眼那桃花,掩着唇吃笑起来,“聂大姑娘这身桃红艳色,像是乡下姑娘赶大集来了。”
语带嘲讽,神情轻蔑。
将她方才对她们“乡下嬷嬷”的嘲讽还了回去。
这话说完,周围姑娘们不由得纷纷掩着嘴笑了起来。
就连聂元苇也不由得轻扬了扬唇角,只是似乎又觉不妥,又掩着绢子轻遮了遮。
“你倒是雅!”聂相宜反唇相讥。
她本就被外祖纵得娇蛮任性,如今无缘无故受人一番排揎,三番两次不肯放过,她哪里肯吃这个哑巴亏。
她捏着手中的桃花,半眯着眼眸,用一贯骄矜的眼神上下打量裴琅一眼,轻嗤一声。
“一身寡淡,像是家有白事服丧去了!”
京中清贵世家想来追捧清丽婉约之美,不喜艳丽鲜妍的颜色。
在场诸位贵女,为求天碧罗衣拂地垂的清雅,大多着月白浅碧一类清淡雅致的颜色,以就连头面首饰,也多以青玉为主。
聂相宜一句服丧,惹得诸人纷纷变了脸色。
“你!”
裴琅被这话呛得不知如何反驳,气得捏紧了手中的绢子,只瞪了聂相宜好久,这才忿忿说道:“果然如传言一般!刁蛮骄横,不讲规矩。俗不可耐!”
聂相宜只骄傲地抬着下巴瞧了她一眼,哼了一声。
众人见她这般张狂,愈发议论起来。
“怎得这般无礼!服丧这种诅咒之事也挂在嘴边!”
“同样是聂家姑娘,怎得二姑娘便这端庄有礼?难不成侯府主母没教过她规矩?”
聂元苇闻言讪讪一笑,反倒露出些为难神情来,“母亲她……长姐的身份到底与我是不一样的……”
语气中竟露出几分难言的委屈之意来。
“侯府的主母哪里教得了她?”裴琅冷哼一声,“只怕是连亲娘都没教好,从根上就不正了。”
聂相宜脸色陡然一冷,“你说什么?”
她倏地将手中桃枝抛至池中,任其随波逐流。又上前逼近裴琅一步,一双上挑的眼眸微微沉下,带着几分凌厉的锐利之色来。
裴琅被她这眼神看得心头一怵,无端从她眸中看出几分压迫感来。
只是她不甘示弱,看着逼近自己的聂相宜,嗤笑一声,“怎得?你还想动手不成?果然久居边陲之地,沾染一身蛮夷习气。”
她话音刚落,肩上便传来一股极大的力道,重重推了她一把。
“动手又如何?”
裴琅一个踉跄往后退了两步,在身边侍女搀扶之下,这才堪堪在水榭边狼狈停下。
不料聂相宜竟真的敢动手,诸位贵女不由得瞪大了眼睛,一时间竟不知如何是好。
只有聂元苇轻轻抿了抿唇,与众人围上前去,好言相劝。
裴琅刚刚在水榭边站稳,便被聂相宜水葱似的手指指住了鼻尖。
“你再敢胡言乱语,信不信我撕烂你的嘴!”
“你!”
聂相宜冷着脸看着裴琅秀美脸上又惊又愤的神色,斜了她一眼,不欲与她们过多纠缠,转身正欲离去。
只是还未等她转身,身后腰间竟不知被谁朝前狠狠推了一把。
她重心不稳,猛地朝着裴琅的方向趔趄着便扑了过去。
裴琅本就在水榭边上,还未缓过神来,被她这般一扑,脚下又被水榭矮廊绊住。
只听得“扑通”一声,聂相宜耳边顿时响起此起彼伏的惊呼,一时间人仰马翻。
霎时水花四溅。
裴琅便这般落了水。
贵女们顿时惊慌呼喊起来,“不好啦!聂姑娘将裴六姑娘推得落了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