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相宜怏怏不乐地回了府邸,窝在被子里,将自己裹成了一只厚厚的茧。
原来谢知嫌着她。
这个认知让她难过极了,只觉下一秒就快要哭出来。
当初那盏精巧的天宫花灯仍挂在房内,夜风自窗下拂过,晃得其上细小的银铃叮铛作响,清脆悦耳。
这一刻在她心中却只觉吵闹。
她以为谢知待她是不同的。
当初他在灯会上的温润声音仿佛仍在耳边,“借此花灯以作回礼,多谢姑娘的白玉面具。”
可那似乎并非他的性情。
谢知永远是那样,虽然冷清如天边皎月,却依旧带着谦谦君子应有的礼貌与平和。即使不喜欢她,也只是悄然丢掉她的糕点,默不作声的换下车内物什。
但聂相宜觉得更难过了。
谢知明明拒绝过她,她这般死皮赖脸地黏上去,如一块牛皮糖一般,必定更惹他厌烦了。
她甚至想,如果谢知还记得她,会不会对她不一样些。会不会想当年收下面具那样,欣然收下她的糕点。
思及此,她愈发心烦意乱,索性一把用被子蒙住脑袋,被周遭沉闷的空气罩住。
“姑娘?你怎么了。”含絮见她神色不好,不由得担忧问道。
锦被里闷闷的声音带着少女隐约的哭腔,“我没事。你别问。”
一脸好几天,聂相宜都愀然不乐。未曾出门,更未曾去寻谢知。
又是一天傍晚,谢知仰头望着窗外的夕阳,云似火烧,瑰丽晚霞铺满了大半的天空。
这样美好的日暮,似乎总让人在期待些什么。
只是一切都是一如既往的安静。
“凌竹。”他开口唤道。
吱嘎一声推门的轻响,凌竹躬身入内,“殿下?”
谢知沉默了半晌,又微皱起眉头,“罢了,无事。”
凌竹略感疑惑,正欲推门而出,又听得自家殿下语滞了半分,开口问道:“聂家……这几日可有什么动静?”
“不曾。”他老老实实回答道。
谢知的语气似乎噎了一下,又将话说得清楚了些,“聂相宜呢?”
“这几日也未见聂姑娘出门。”凌竹语气微顿,“不知是否是受流言影响之故。”
“流言?”
“聂姑娘迁居别院,几日前不知是何处传开的流言,说是聂姑娘言行无状,永宜侯再难忍耐,这才命她迁居。更有甚者……明言聂姑娘已成了聂家弃女……”
说着,他的神色便迟疑起来,“若是这是聂家的谋划,属下实在有些看不清楚。顶着似是而非的弃女名头,聂姑娘只怕是议亲都成了难事。如果为了接近殿下,是否有些太过孤注一掷……”
谢知眉宇一凝,“你寻个由头,去对面宅邸打听打听。”
如此又过了一日,含絮见聂相宜依旧神色郁郁,便试探着问她,“姑娘这几日怎得不去找三殿下了?”
她这般一问,聂相宜又想起那日的事来。她瘪了瘪嘴,神色委屈地摇摇头。
见她如此神情,含絮心中有了些许猜测,“可是那玉屑糕殿下不喜欢?”
她便温言劝道:“或许是殿下不爱吃甜的呢?姑娘可别想那么多。”
“何止如此!”话一开头,便再也止不住,聂相宜如同如同倒豆子般,将那日所见哗啦啦全说与含絮听了。
她眼圈通红,豆大的泪珠顺着光洁面颊滚落,看起来像一只委屈的猫,“殿下就是嫌着我呢!”
含絮这才明白过来。
她想了片刻,这才温声劝她:“殿下未必是嫌着姑娘,说不准他就是那样的性子呢!”
她一边拿出绢子为聂相宜拭泪,一边不徐不疾地说道:“姑娘细想,殿下素来冷清持重,从来也不曾听说过有女子与他同乘的。殿下命人更换车内物什,或许是为了避嫌罢了。”
见聂相宜止了泪珠,含絮想她或是听进去了,又接着劝她,“再说了。姑娘送了殿下那么多东西,殿下也并非全然都扔了。他或是只是单纯不喜食甜呢。”
“你说得也有道理。”聂相宜的声音仍旧带着哭过后的瓮里瓮气,“可是我还是有些不开心……”
含絮掩唇轻笑,打趣玩笑于她,“姑娘是喜欢殿下,才会这样呢。”
聂相宜闻言脸红了红,又不肯承认了害羞,只梗着脖子故作自然,“那是当然。自我在鄯州见他第一面起,我便觉得喜欢。后来他送我那盏花灯,我便更喜欢了!”
只是说着说着,她的神情又患得患失起来,“只是他不喜欢我……甚至还忘了,我说我认错了人。”
“日久生情,哪里是一朝一夕的功夫呢。”
“怎么我对他是一见钟情,他对我就得是日久生情呢?”
含絮答不上来了。
她见聂相宜有些钻牛角尖的架势,索性笑着说道:“姑娘快别想那么多了!总闷在院子里,别是闷坏了!不如咱们上街逛逛?听说青琅斋新制了不少首饰,上次姑娘的蝴蝶小钗掉了,正好买些新的。”
见聂相宜点头,她便欢喜命人准备马车去了。
青琅斋是京城最大的首饰铺子,琳琅满目的金银玉器目不暇接,几乎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