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替命
霁明珏周身剑意竞有一瞬凝住,他回头面色复杂地看了月见荷一眼,仿佛所有未能出口的情感都凝聚在这回眸中。
明明月见荷那么强,可他仍是忍不住为她忧心。他轻声问道:“你这次不会扔下我的吧?”月见荷疑惑:“我为什么要扔下你?”
她还没有玩够呢。
霁明珏悬着的心终于落下,他不再犹豫,步伐坚定地朝鬼画仙走去。剑意与纸钱绞杀在一起,于空中撒下纷纷扬扬的细屑。月见荷单手持剑,旋身至空中,指着罗丰的右臂露出嘲讽道:“不知道罗岛主的隔空取物之术修得如何,要是不太好的话,以后可就只能将夺命镰挂在脖子上了。”
罗丰气得周身灵力暴涨,脚下的湖水咕嘟冒泡,开始疯狂上涌,在他身后形成一堵血墙,墙中无数血手跃跃欲试。
月见荷面露嫌恶。
真是令人作呕的功法,罗丰的品味还是一如既往地差。道剑在她手中轻旋出剑花,一朵接一朵透色莲花在空中绽开。罗丰握紧手中夺命镰,此情此景让他想起当年是如何被她斩去一臂,左肩隐隐发痛。
他不甘示弱道:"时隔多年未见,霜主的剑术竞是退步了不少。”月见荷淡淡地扫了眼自己因灵力窜动而轻微颤抖的手臂,不做任何言语,握着剑径直朝罗丰斩去。
剑术如何不重要,反正剑的作用要么是保护自己,要么是杀死别人。只要能杀死罗丰的剑术,那就是好剑术。
罗丰将镰刀横于身前抵挡,碰撞爆发出的灵力在地上炸开数个深坑,他被逼得后退数步。
月见荷飘回原位,眯眼看他,讽刺道:“罗岛主修了百年才到的十一境,也不过如此。”
罗丰气得镰刀都握不稳。
另一边,霁明珏与鬼画仙互相厮杀着,剑意穿透纸钱,刺破鬼画仙的黑袍,扎进他的白骨中。
鬼画仙面上表情毫无变化,似乎是察觉不到疼痛一般。他于掌中聚起灵力,纸钱飘落的同时鬼泣之音响起,试图乱人心神。霁明珏不动如山,缓缓抬起手臂,在掌中凝出一柄虚空之剑,双指轻点,虚空之剑便扎入地底,鬼画仙正疑惑时,无数剑气从地下冒出,如雨后春笋般病狂滋生,刺得片片纸钱化为童粉,他惊觉不对,想急忙抽身后退,却已经晚了。空中落下无数剑意,与自地里窜出的剑气相互连接,形成一个巨大的天地囚笼。
无涯之囚。
传闻中世间最强的困阵。
被无涯之因所困住者,要么于阵中力竭而亡,要么杀了布阵之人脱身。鬼画仙此刻才发觉他竞小瞧了眼前这个云涯修道者,他眦着牙硬生生拆下自己一节肋骨握在手中往地上一扎,纸钱化为纸人,疯狂冲击着无涯之囚,骨头则被他握在手中用作武器,以极快的速度朝霁明珏扎去,力图扎穿他的胸膛将他钉进土里。
霁明珏侧身躲过,掌中再凝出一柄虚空之剑,回身反手握住,一剑刺向鬼画仙心囗。
鬼画仙侧身躲避不及被斩下一臂,他看着掉在地上的手臂,心道,要搏命了。
霁明珏冷眼看他,剑势再起,苦厄地荒芜的土地上开出了一簇又一簇的花朵,迎来了它从未有过的春天。
太虚剑意·春生卷。
与罗丰缠斗的月见荷抽神回看他一眼,原来霁明珏的剑招还挺好看的。她喜欢一切美好的东西。
等回了青霜台,她要让他每天舞剑给她看。她不再有所保留,指腹擦过剑刃,在雪色的剑身上留下一道极细的血痕,身体里汹涌的灵力顺着血痕汇聚至道剑上。一剑递出。
罗丰尚未反应过来,胸口便已经被插入了一柄雪色长剑。她轻轻啧了一声,似在嘲讽。
罗丰想要嘲讽回去时,却惊觉自己说不出话来了。皓腕扼在他脖颈上,灵力催动,罗丰变成了一个无头娃娃,摇摇晃晃地坠落进湖水中,溅起数丈高的水花。
就在她收剑回身的同时,霁明珏也将鬼画仙斩杀在地。血红退去,天空重回湛蓝。
“回……”她刚想说话,口中蓦地喷出一口一献血,溅落在霁明珏青色的衣衫上。
“别再说话了。”
霁明珏的声音染上哭腔,手忙脚乱地将她揽入怀中,扣着她的手腕将灵力不要命的往她体内送去。
月见荷抿唇咽下喉中翻涌的血,刚想说她没事时,感到唇中被送进一温暖的东西。
是霁明珏的指腹,连带着一滴他的精血。
她觉得很不舒服,皱眉舌尖抵住他的手指,想要将它推出,却听见他近乎哀求的声音:“求你了,咽下去吧。”
他既不能代替她承受痛苦,也不能治好她的病症,除了这滴精血外也没有什么能给她的了。
月见荷心想,算了。
舌尖擦过指腹卷起那滴精血,连带着口腔中上涌的鲜血一齐咽下,温暖瞬间充斥她全身,体内乱窜的灵力也停歇了下来。她怔然片刻,霁明珏给她喂了什么,怎么身体突然就不痛了。还未搞懂这变化的原因,便突然脚下一空,突如其来的失重感让她不自禁搂住了霁明珏的脖颈。
连用两滴精血,霁明珏体内的灵力在飞速流逝,境界重新跌回九境,全身的骨头犹如被人打散了一般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