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
但他的步伐还是很稳。
一步一步,朝着浮荒的方向走去。
精血的作用只维持了一会,碎魂症带来的痛楚卷土重来,她咬紧了牙闷哼出声,指节深深嵌进霁明珏肩背的血肉里。还是好痛啊。
比先前那几次都要痛。
霁明珏一声不吭,任由她抓着,御剑极速往青霜台赶去。落地的瞬间,两只金羽仙鹤与昭岁一同迎了上来。昭岁惶然不知所措,急忙拿出荣枯玉想要喂给月见荷,被霁明珏一把抢去。他疑惑询问:“为什么要用荣枯玉?”
昭岁解释道:“荣枯玉能缓解碎魂症的发作时的痛苦。”“什么是……碎魂症?"他心中一惊,抓着荣枯玉的手不受控制地颤抖,玉石落地,发出清脆的响声后碎了一地。
昭岁面露焦急,怒不可遏地指责道:“这是青霜台最后一枚荣枯玉了!你把它摔碎了,大小姐怎么办?”
霁明珏沉默着伸手捡起地上的玉石,口口枯玉一旦被打碎,其中存储的灵气便会丧失,变得与普通玉石无异。
昭岁怒气冲冲地拍开他的手,气急道:“都怪你!如果不是你,大小姐也不会变成这样!”
“你来的第一天,这些关乎着大小姐命魂的荷花便谢了一朵。”“你来之后没多久,大小姐为了修复你的灵脉用掉了一滴精血,你要知道她本……”
昭岁突然闭嘴不言。
大小姐只是个魂体啊,本来就没有几滴精血,全是留着抵御碎魂症发作的痛苦用的,竞浪费在了这个男人身上。
她上前一把将霁明珏推倒在地,抱起月见荷便想离开,脚踝却被人死死抓住。
回头看去,那平日里如仙鹤般不染尘埃的云涯道君,此刻竟是灰尘满面,一双眼中只剩哀求。
“把她给我。"他伸手向上,拉住月见荷垂下的手腕,声音嘶哑,“我有办法缓解她的痛楚。”
“你能有什么办法!"昭岁没好气冲他喊道,用力掰着他的手指,试图让他松开拉住大小姐的手。
霁明珏反而更用力了,拉着月见荷的手一点不肯松,僵持片刻后,他突然说道:“替命咒。”
昭岁惊诧回头,面露震惊。
他重复道:“替命咒,我可以代她承受所有痛楚。”昭岁松神的片刻,怀中的月见荷已被他抱走。他抱着她,大步流星地向荷苑中走去。
荷苑的房间跟离开前没什么两样,他轻轻将月见荷放在床上,走过去将门关上,连带着两只金羽仙鹤一起。
月见荷还在昏睡,许是因疼痛的缘故而蜷成一团,他伸手轻抚她后背,将灵力渡进她体内试图缓解她的痛楚。
拿出一放干净的锦帕替她擦去额头渗出的汗水,离开时忍不住轻轻拂过她的脸颊,若即若离地擦过唇瓣时,掌心心竞被她贴上。月见荷迷迷糊糊中感受到一抹温热,忍不住想要靠近,她太冷了,干脆凑过去将温暖拥入怀中,又觉得不够,将脑袋也埋进去了几分。她喜欢温暖的东西,可是青霜台太冰冷了。雾蒙蒙的,连太阳都少见。
要怎样才能将太阳完全占有呢。
再近一点,近一点。
她摸索着伸手扯松他的衣服,双手环抱住他的腰,身体完完全全贴在他肌肤上,顺势将脸颊贴在他滚烫的心口处。
因为她的贴近,他腰间荷花印记隐隐发烫。是他的身体在渴望她的触碰。
霁明珏飞快的给自己下了好几个凝神咒,神思终于清醒。他移开月见荷扣在他腰上的手,动作轻柔地将她在床上放平,随后握着道剑径直往心口扎去。
道剑在心口一寸处停住,不肯再往前。
本命剑不可弑主,它牢记着它的使命。
霁明珏眼色一沉,用力握住剑柄逼迫道剑刺破肌肤,直到没入心口才停。道剑嗡鸣,似是不忍。
他抽出道剑,趁着意识还在时,指尖飞速掐诀,将剑尖那滴心头血送入月见荷心囗。
心头血没入她心口的瞬间,替命咒成,他也无力地昏倒在一旁。却仍是紧紧握着她的手。
至此,他将代她承受一切痛楚,亦将代替她的死亡。如果她有一天因想起一切而消亡,那他也将会随她而去。没有她存在的世界,他亦找不到他存在的意义。昏昏沉沉中意识又被全身传来的剧烈痛感唤醒。他痛得松开了她的手,蜷缩在地上抱紧了自己,咬紧了唇不让自己鸣咽出声,指甲深深地嵌进血肉里,点点殷红血迹顺着肌肤低落在地。原来她这么疼啊。
他伏倒在她身边,视线一片模糊,手掌摸索着放到她鼻下,见她呼吸变得平缓,才稍稍放下心来。
又忍着灵魂被撕裂般的剧痛,颤抖着手轻轻触碰她的眼尾。那里悬着一滴泪,被他轻柔捻去。
门外,昭岁在敲门。
他强撑着起身,打开门让她进来。
昭岁见躺在床上的大小姐面色柔和,不像忍受痛苦的样子,才稍稍放下心来,又见他面色苍白,一副快死了的模样,心中感到惊惧。云涯的道君不会死在青霜台吧?
这样子可怎么对云涯交代。
她看向他,欲言又止。
霁明珏凝视着月见荷,轻声说道:“不要告诉她。”又道:“你先出去吧,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