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下了一夜,徐永兰起床,见隔壁床的南书面色潮红,伸手摸了一下她的额头,不由惊呼:“哎呀,怎么发烧了!”又摸了一下她的手心,还暖和着,就给她解开了衣领散热。
又嘀咕了声:“这雨这么下,公社的卫生社都不好去。”
眼下没有别的法子,她想着先去烧点热水。不料刚出门,就听到了一声“徐姐”,吓的她一跳。
天还麻麻黑,她依稀看见是苏清溪,试探着喊了声。
苏清溪忙走过来,“徐姐。”
徐永兰有些奇怪地道:“清溪,你怎么过来了?”苏清溪并不住在知青点,因着和李南书老吵架,十次有九次败下阵来,她气得搬到李婶家里住去了。
苏清溪嗫嚅了下,才开口道:“昨天山脚出了事,我心里害怕,就回来看看。”边说,边朝徐永兰身后的门看,李南书就住在这间屋子里。
徐永兰点点头,“我们这儿倒没少人,听说是村里两个老乡没回来。”
苏清溪微微皱了眉,“李……南书也好好的吗?”
徐永兰“嗯?”了一声,觉得她这话问的奇怪,这时候她才发现苏清溪眼下一片青色,像是一夜没睡。
苏清溪立即低了眉眼,有些慌乱地道:“昨天看她动作慢得很,徐姐,人没事就好,我先走了。”说着,慌张张地跑了。
徐永兰望着她的背影,觉得苏清溪像是来确定南书有没有被泥石流裹走?
又觉得自己把人想坏了,苏清溪总不会盼着南书不回来?
半上午,雨水已经漫到了村口的河沟,知青都搬的差不多了,就剩下徐永兰和李南书。骆一勤来问情况,得知南书还在烧着,皱眉道:“这么烧下去,也不是办法,送到医院去看看吧?”
徐永兰道:“雨这么大,万一淋到了,病情加重怎么办?”
两人正讨论着,屋内忽然传出一点动静,徐永兰立即推门进去,就见南书怔怔地坐在床边,看她进来,哑着嗓子问道:“兰姐,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十点半了,”徐永兰走过去,摸了下她的额头,微微松了口气,“可算退烧了,南书,你再不醒,骆一勤都要把你送去医院了,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见她摇头,徐永兰又道:“你先喝点水,我去给你拿吃的。”
门打开,又关上了,李南书紧紧地握着搪瓷茶缸,原来她死后穿书了,从21世纪的南书,成为了年代文里李家那个最小的妹妹。
一个在小说里并未出场过的背景角色。
原书剧情是从女主苏清溪上大学开始的,而李南书死在故事开始之前,对于大学之前的事,女主总是惜字如金,不愿意再提。
上辈子她看书的时候,大概拼凑出,原主是在梅雨季节,失足落湖而死,北山大队发了一封电报给李家,但是李家却笃定小女儿的死是人为,多年以后,兄妹四个前赴后继地靠近女主,希望探查妹妹去世的真相。
雨敲打在窗户上,“嗒嗒嗒”的一声又一声,李南书想,这中间是不是还发生了别的事,不然哥姐为什么死咬着苏清溪不放?
她正猜测着,“吱呀”一声,徐永兰又推门进来,手里拿着两个窝窝头和一碗粥,“南书,窝窝头还软乎着,你快吃点。”
窝窝头掺了一点玉米面,有点玉米的香甜,不是很糙,李南书小口小口地吃着。
徐永兰提起昨天的事来,“南书,昨天真是太危险了,以后不要再这样善心,有些人,你帮一两次也就够了,总不能一直给她兜底?你昨天能逃过一劫,真是侥幸,你都不知道,陈平昨儿差点就被泥石流冲没了,幸好李二叔拽了他一把,两个人在后山躲了一夜。”昨天听南书说麻绳在半路断了的时候,她心里就拱起来一团火,吕晓蕙做事也太唬弄了,差点出了大事!
李南书摇摇头道:“兰姐,晓蕙刚来没有经验,想不到也正常。”但她也是后怕的,她要是真死在这里,她们家可得散了。
听她这话,徐永兰苦笑了下,幽幽地道:“南书,这个名额,也就输给你,我才服气。”这样宽厚又善良的姑娘,输给她,自己甘心。
李南书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她说的是工农兵大学名额,有些诧异地问道:“兰姐,为什么你觉得这个名额一定会给我呢?”她倒觉得苏清溪有极大的可能,原书里也是苏清溪去上的大学。
徐永兰摇了摇头,数着手指头道:“这几年,你组织老乡识字、认草药、炒茶叶,又鼓励他们养兔子增加肉食来源,还想方设法地请人来搞农业种植技术交流,论对北山大队的贡献,没有人能越得过你去。”
又补了一句:“琼玉也说,除了你,我们谁也不会服气。”
李南书摇头道:“徐姐,你不要这样想,这个名额没有写谁的名字,我们每个人都有机会。”
徐永兰苦笑了下,没有再说。
李南书看着她的表情,心里微微一动,会不会大家都这样想?所以这个名额,为原主招来了杀身之祸?她又觉得是自己多想了,一个名额,能比一条命重要吗?
如果这样,那可就太荒诞了。
徐玉兰把要搬家的事说了,李南书忙起来收拾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