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山大队的李南书,还不知道二姐的担忧,她坐在郭婶家的小房间里,借着煤油灯微弱的光,一封封地拆着信,先看了二姐的,“小妹,布票已经收到,你不要为我的嫁妆费心,爸妈哥姐都给我凑着呢,够了,你在乡下劳动,需要多补充点营养,前些时候给你汇的二十元钱收到没有……”
她有好多事要问二姐,准备最后再回二姐。
又打开了二哥的,二哥的唠叨比较多,“小妹,我最近和朋友去西城老饭馆吃饭,我们点菜的时候,门口就蹲着好几个人,等我们吃完了,他们一哄而上,抢食我们的剩饭羹,小妹,我的眼泪当即就掉了下来,我不敢想这些饿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是我们可爱、可敬的同胞……”
李南书看到这里,也红了眼眶,她和二姐常嘲笑二哥是个书呆子,可是这个书呆子有一颗善良、正直的心。她又庆幸把这封信找了回来,要是寄到二哥单位去,怕是会闹出事来。
她当下就给二哥回信,“二哥,前信已经收到,我们刚结束一轮抢收,这才有空回信。历史在向前推动,社会也在发展,物资匮乏只是一时的,我们青年在各个领域施展身手,成效虽然不是很明显,但是聚少成多,特别是你们研究科学的,对社会的贡献更是巨大……”
她断断续续写了半个小时,末尾又委婉地劝道:“二哥,前信言辞多有锋利之处,在单位里或可缄默一些,我这边一切都好,勿用担心,望二哥诸事顺遂。”
落款是“南书”。
她刚把信装起来,小二妮敲门喊道:“南书姐,饭好了,快来吃饭。”
“哎,来了。”
堂屋里,不大的小四方桌上,已摆上一碗地菜炒鸡蛋,一碗嫩生生的腌萝卜,一碗红烧兔肉,南书忙道:“婶子,怎么又是鸡蛋,又是兔子的,太破费了。”
四个人三碗菜,在北山大队确实是挺破费。郭叔跟着县里的施工队去了别的公社建水塔了,一年几个月都不在家,大儿子在县城上高中,家里就二妮和郭婶俩。
郭婶子摆摆手道:“不破费,现在咱们村最不缺的就是兔肉,不过,肯定是你婶子做的最好吃,你尝尝。”
李南书尝了一块,兔肉里加了干辣椒,又先用兔油炸过一遍,又香又嫩,确实好吃,连忙夸了几句。
徐永兰也道:“婶子也太客气了,二妮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该留给二妮吃的。”
“都吃,都吃,我本来就想着等收了麦子,喊你俩来家里吃饭,”又问道:“哎,南书,苏知青偷你信的事,解决了没?”
徐永兰也朝南书看过来,下午南书回来的时候,脸色不是很好,只说她的信从苏清溪那找到了,她一时也没好多问。
李南书点头,“算是解决了吧,就是我这信封里夹的钱票都被她拿去了,大队长让她还我,她说不凑手,让我宽限她半个月。”一百斤全国粮票,十斤肉票,三尺三的布票,另外和解费一百块钱。
苏清溪原本想和她掰扯,她就一句:“那就报公安。”反正信在她手里,她也不怕苏清溪耍什么花招。
她的信里有没有夹钱票,她清楚,苏清溪也清楚,可信是在姓苏的床底下找到的,苏清溪百口莫辩,许会计又喊了大队长过来,大队长不想闹到公安那,怕对他们大队有影响,竭力劝苏清溪给她打一张借条。
想到苏清溪今儿赤白的脸,她都觉得痛快!
小二妮从碗里抬起头来,轻声问道:“南书姐,我听小牛说你丢了一百斤粮票,是真的吗?”她的嘴边还沾着油,有点滑稽。
李南书拿手帕给她擦了下,“自然是真的。”
小二妮又道:“小牛和我说,苏清溪和他妈妈吵了一架,说小牛乱跑她房里,这个月房租不给小牛家了。”说到这里,小二妮低头不说了。
李南书摸摸她的头,温声道:“没事,小牛这么勇敢,姐姐本来就是要奖励他的,回头我给他补上房租。”
“真的吗?”小二妮眼睛一亮,显然这个小姑娘也知道小牛家条件不好,这回得罪了苏清溪,以后没了房租,日子怕是更难。
李南书点点头,“真的,放心吧!”
小二妮红着脸笑了,给李南书夹了块兔子肉,“南书姐,你也吃。”
晚饭后,徐永兰和南书叹道:“现在的小孩真聪明,都知道今儿小牛得罪了清溪呢!”
李南书点头,“是,穷人的孩子早当家,特别是小牛和小花,看着都比别家的孩子机灵。”小牛这么聪明,知道会得罪苏清溪,还是脆生生地说:“南书姐,我看到过,在我家里。”
下午的时候,她就想好了,从苏清溪那讹来的赔偿,分一半给小牛。
徐永兰又问道:“南书,你为什么不报公安?”
李南书轻声道:“怕把她逼急了,乱攀咬。”原书里她的死,似乎和苏清溪有关,她担心把人逼急了,背后对她下死手。
徐永兰点点头,叹了一声:“是,都是知青,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要是真报公安,以后咱们夜里睡觉都得提防着。”集体生活就是这点不好,大家都没一丁点私密空间,又道:“先前还听说有个县里知青闹矛盾,趁着人睡觉,一口气捅了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