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岁眠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移开视线,看向霍然和赵西西,声音干涩却清晰:“我赔。”
“你赔?”赵西西轻笑一声,目光从头到脚,仔仔细细地扫过许岁眠身上那套剪裁得体却绝非奢侈品的行头,眼底掠过一丝明晃晃的轻蔑,“十几万呢。”她顿了顿,语气带着点刻意的“关心”,“听说……你家不是……嗯?你留学那会儿,学费都是自己打工挣的吧?这钱,你赔得起吗?”
这话精准地捅向许岁眠最不愿示人的旧伤疤。一股凉意倏地从脊背窜上来,呼吸都滞了半拍。不过她没有退缩,反而迎着赵西西的目光,唇角勾起一抹冷漠的弧度,正要开口——
阴影里那个一直沉默的男人终于开了口。声音带着点被烟熏过的微哑,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却是对着他身边的赵西西说的:
“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随即,他微微侧头,目光甚至没在许岁眠身上停留半秒,只扫了一眼快吓瘫的服务员,淡淡道:“记我账上。”
说完,指尖猩红的光点骤然掐灭,他利落转身,背影没入包厢深处的黑暗。
“走走走,进去进去,没劲。”霍然赶紧打圆场,推搡着其他人进去。赵西西撇撇嘴,挽着那个娇俏小姑娘也扭身回去了。包厢门“砰”地一声关上,隔绝了所有视线和声音。
走廊里只剩下许岁眠,一地狼藉,和那个惊魂未定的服务员。
冰冷的空气吸入肺腑,许岁眠感觉四肢百骸的血液都凉透了。分手时闹得那样难看,是她理亏,是她划下的一刀两断。她知道再见时,他恨她、怨她,都是理所当然。她甚至准备好了承受他任何怒火和报复。
可没想到,是这种漠视。
连恨意都吝啬给予的漠视。
比任何锋利的言语都更刻骨。仿佛她这个人,连同她的一切,在他眼中都已彻底归于虚无,连憎恶都嫌多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