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来都能看点儿新鲜乐子。
老爷子自然也听见了,本来对孙子就气不顺,这下更是火冒三丈,重重哼了一声:“胡说八道!”他随手把许岁眠招了过去。
许岁眠不敢怠慢,赶忙绕到屏风后,恭恭敬敬给老爷子请安问好。方才后面贵客太多,她没好意思往里挤。
“爷爷,给您道喜,祝您福寿安康。”许岁眠也一并给周围的叔伯们问了安,还有熟识的薛叔叔、何叔叔。甭管如今这些人还看不看得上她,礼数周全总没错。
她眉眼低垂,正要退到一旁,目光触及坐在老爷子下首的周宴清,赶忙又恭敬地补了一声:“周总。”
周宴清眉眼弯弯,随意抬了抬手算是招呼。
“过来,岁岁。”老爷子对许岁眠招手,让她近了说,声音也明显软和下来,透着慈爱,“回来多久了?”
“有几个月了。”
“怎么现在才来看爷爷?”老爷子是真喜欢许岁眠。小一辈儿的,不是太混不吝就是太不思进取,就数许岁眠沉稳好学,品性端正又刻苦,是个难得的好苗子。可惜,被家里那些糟心事给耽误了。
许岁眠想起以前还在大院住时,谢爷爷对自己的诸多照拂,鼻尖不由得一酸。“工作忙……”她声音也软了几分,带着愧疚。回来这么久,出于种种顾虑,也确实没主动登门。
“工作上有难处?有难处就跟爷爷说。”
“没……”许岁眠说着,眼神却不由自主,带着点怨怼地偷偷瞟了谢卓宁那边一眼,小声嘟囔,“就是……有的人太大牌了,采访难度有点大……”
这声小小的抱怨,到底还是清晰地钻进了当事人的耳朵里。隔壁传来一声清晰而短促的冷笑。
恰在此时,前厅开席了。
……
老规矩,寿宴分席,大人小孩各坐各的。以周宴清这咖位,原本被恭恭敬敬请到主桌上座,跟长辈们平起平坐。谁知这位爷自己个儿愣是自己挤到了“小孩儿桌”,美其名曰“爱喝可乐”,也是够逗的。
小孩儿桌哪能真有什么雪碧可乐?这帮公子哥儿偷摸带来的饭店私藏,比大人桌喝得还凶还野。
什么82年的拉菲,90年的麦卡伦,哪瓶单拎出来都够普通人半年工资,也就仗着老爷子们跟不上潮流,不懂这些个洋玩意儿,哄骗说“没您那茅台贵”,不然一准儿得挨顿吹胡子瞪眼的训。
何家瑞跟薛晓京来回杠了三轮酒,俩人喝得东倒西歪。许岁眠看薛晓京那样子,蹙着眉,伸手就把她酒杯没收了。
何家瑞见状来了劲儿,红着眼珠子指着许岁眠:“她不喝?那正好!岁岁,回来这么些日子了,还没正经敬过哥哥一杯吧?”他舌头有点大,还特意拔高了声调,“甭管怎么说,你家出事后,哥哥也算帮衬过你们家,是不是?就冲这个,这杯酒,你该不该喝?”
许岁眠抿了抿唇,沉默片刻,刚要伸手去拿酒杯——
“不行!”薛晓京“蹭”地站起来,一把按住许岁眠的手,横眉怒目瞪着何家瑞,“岁岁不能喝!她……她身子骨不好,正喝中药呢……”
“装!又装!又来这招是吧?”何家瑞可记得清楚。薛晓京上大学那会儿,他们不是没招呼过她,毕竟都在家门口念书。大一那会儿还聚过几次,后来再喊,她就总推说喝中药,死活不来。霍然当时还琢磨,这丫头八成是因为岁岁跟他们生分了,故意躲着。
没想到何家瑞耿耿于怀这么多年。
薛晓京眨眨眼,大着舌头,手搭在许岁眠肩上:“真…真的!你不知道,岁岁整天失眠,吃不下饭,大姨妈也不规律,还…还……”
“别说了。”许岁眠低声制止她,轻轻拍开她的手,直接把那杯酒拿到自己面前。她对着何家瑞勉强扯了下嘴角,说:“没事,我喝点没事。”说着便抬手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颇有几分女中豪杰的架势,冲何家瑞一举杯:“行吗?”
“行!”何家瑞也是喝上头了,连旁边霍然铁青的脸色都没瞧见。他“啪”一拍桌子,对着许岁眠竖起大拇指:“够意思!岁岁!”
就在这时,一直没怎么动筷子的谢卓宁突然“啪”地撩了筷子,整桌人瞬间静住。“不吃了。”他撂下仨字,轻飘飘的,却像冰棱子砸在桌上。起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
许岁眠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慢慢地低下头,眼眶不受控制地泛红。霍然他们看在眼里,只觉得谢卓宁已经厌恶许岁眠到了连同桌吃饭都忍不了的地步。
其实呢?局内人看不清,一直在小孩桌瞧热闹的周宴清却门儿清——丫哪是厌恶?分明是听见人姑娘“身体不好”、“失眠”、“吃不下饭”,心疼了!绷不住了!破防了!
许岁眠握着那杯满得快溢出来的酒,抬起头就要灌。
霍然从后面一把攥住她的手腕,急道:“身子不好还逞什么能?丫何家瑞灌你你也喝?放下!”语气又急又气。
“没事。”许岁眠挣开他,声音带着点赌气的哑。那杯辛辣的液体到底还是顺着喉咙烧了下去。
……
回去的路上,许岁眠一直靠在车后排,脸烧得通红,头晕目眩,只恍惚看着窗外流光溢彩的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