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需要讲什么证据,讲什么道理吗?”
他缓步走了下来,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跪在冷砖上的兄妹俩,愈加面若寒霜:“架起来,给我打到他服软为止。”
棍棒如雨点般砸下,而薛云朔一声不吭,双膝像是被嵌进了地里,唯有齿关偶尔溢出一两声闷哼。
薛嘉宜的眼眶烧烫,几乎是哭叫着朝薛永年叩首认错:“都是我的错——父亲,是我的错,是我心大不想嫁人,才撺掇哥哥去……都是我的错,你打我吧……我再不敢了……”
可是无人理会。
薛嘉宜死死咬着下唇,收了声,径直扑上去,挡在兄长已经渗出血痕的背上。
家仆吓了一跳,匆忙收势,她无可避免地吃了一杖,而薛云朔身形微晃,正要推开她,却也支撑到了极限,眼前发黑,昏了过去。
未料想得今天会闹得这样大,秦淑月也吓了一跳,赶忙跪下,朝薛永年求情道:“老爷,这……大郎到底还是个孩子,再打下去,真的要出人命了。传出去,于老爷您的官声也无益呀!”
薛永年冷漠的眉间,只在听到“官声”二字时,起了一点微妙的变化。
想到薛云朔那双自始至终,都直勾勾看着他的鹰隼般的瞳眸,薛永年嘲讽般冷笑一声,道:“各自带回去。”
见他松了口,秦淑月还来不及松口气,便听得薛永年继续吩咐道:“这一次,务必让他吃足教训。什么时候不敢忤逆了,什么时候再找郎中。”
若非势单力薄,很多事情只能亲力亲为地去做、无法隐于幕后,他还真未必能查出来。
可那又如何?横竖他不缺儿子。
聪明也好蠢笨也罢,打不服这一身反骨,那这个儿子,他不要了便是。
不知怎的,秦淑月的表情也十分难看了,然而她亦只能低头,婉转称是。
……
薛嘉宜已经记不清楚,自己是怎么离开正堂的了。
她的脊骨上火辣辣地发紧、发疼,每一呼每一吸都在提醒着她,加诸在他身体上的疼痛,是她感受到的百倍、千倍。
然而玉屏把她带回次间后,就关上了门。
想到他还昏着,还被孤零零地丢了回去,身边一个人都没有,薛嘉宜的眼泪又下来了。
她淌着泪,拍门求道:“玉屏姐姐,你放我出去吧,就叫我去看一眼。”
玉屏不敢开门,只道:“一晚上了,大姑娘你也累了,别乱跑了,早些歇息吧。”
眼见哭求无用,薛嘉宜掐着自己的掌心,竭力冷静了下来。
不行的……
不能这样下去。
那样重的伤,如果不及时医治,就算不死也要落病根。
也许是真的冷静了下来,也许是眼泪已经掉完了,薛嘉宜不哭了。
等到门外没了声音,她从箱笼里翻出了干净的布绢,和一点简单的止血药材,悄悄打开窗,翻了出去。
她学着他的样子,想再翻墙出去,可这堵对他来说不是什么障碍的矮墙,对她来说却难如登天。
她艰难搬来石砖垫脚,可惜爬上去,容易翻下来却难,薛嘉宜只得心一横,闭上眼跳了下去。
脚踝像是崴到了,然而她已经顾不得许多,趔趔趄趄地摸去了西厢。
好在薛家的人口并不多,西厢这边大多是空置的,没有人注意到她。而薛云朔的那个小厮,也不知是溜号了,还是被遣走了,这会儿并不在。
跨进寝屋,闻见这股浓重的血腥气的瞬间,她的眼眶又开始不受控制地发酸了。
薛嘉宜循着窗前森冷的月光走了过去,开口便是哭腔:“哥……”
自听见她的脚步声起,薛云朔便有些朦胧的意识了,眼下听到她在叫他,近乎本能地睁开了眼。
看到他俯卧着,满背都是血痕,薛嘉宜才知道,自己的眼泪根本没有流干。
她把头拧开,不再看他,抹着泪,匆匆忙忙地去点了灯,拿起带来的剪子,走到了他身边。
“哥。我帮你把背上衣服剪开,不然要粘连伤口了。”
薛云朔已经差不多醒了,却没有回应她。
好狼狈。
他把脸彻底埋进了褥子里。
这样子的他,怎么能叫她看见?
可是感受着身后她细微的动作,他的心里,却渐渐满溢起另一种难以言表的情绪。
他和她,仿佛生来就应该这般,永远交缠着,永远……抵挡在彼此的身前。
她的哭声渐渐停了,全神贯注地替他处理着背后狰狞的伤口。
架在床头的灯不太亮,她凑得很近,连她温热的、湿漉漉的鼻息,他也感受得很清楚。
是抚慰,又或者是折磨?他却有些分不清了。
好在,她怕他痛,尽快结束了清理伤处的过程。
薛嘉宜能感受到他灼然的体温,也能感受到他的状况不对,就要起身道:“不行,光我处理不够。”
她那点医术,连半桶水都算不上。
她抬起手背,揩了一把脸上的泪痕,目光坚定:“哥,你等着我,我一定把郎中找来。”
直到这时,薛云朔才终于抬起些头。
他用很轻的气音开口:“你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