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眼下是有求于别人,不是隐瞒的时候。
宗尧之越听,神色却越古怪了起来:“你确定没有记错么?你母亲临终前,说,让你拿玉佩,去找一个叫青鹞的人?”
薛云朔拱手,垂眸:“千真万确,未敢杜撰。”
宗尧之忽而问道:“你知道,青鹞是谁吗?”
不待薛云朔回答,他自己先笑了起来。
青鹞,是他老子宗甫的小名!他还是长着顺风耳,才听他娘这么喊过他爹!
可很快,宗尧之便笑不出来了。
朱家女的遗物、宗家的信物……
还点名要见他父亲。
宗尧之的右眼皮剧烈地闪动了起来。
他站起身,抬起视线在这前厅扫了一圈,随即扬手示意,让厅前本就不多的仆下,俱都退了出去。
他微眯了眯眼,盯着这张有些肖似谢家人的面孔,心底,忽然浮现起一个极荒诞的念头。
“薛小公子,某冒昧地问一句……”宗尧之一字一顿地问道:“你如今,是什么岁数?”
——
雪停了。
只比铜钱大一点的太阳,悬在远山尽处,散发着一些聊胜于无的热意。
神色冷然的少年提着一只纸包,慢腾腾地回到了薛家。
薛云朔的心情有些沉闷,庭前的积雪受了牵连,叫他踩得嘎吱作响。
就快要到西厢的时候,他的脚步却忽然顿住了。
他的妹妹侧坐窗前,正微微勾着脖子,聚精会神地盯着手上的绣绷。
红线缠绕在她莹润素洁的指尖,上下翻飞,像一只捉不住的蝶。
薛云朔立在原地,察觉自己的视线被这根红线牵引许久的时候,天色已然又暗了一些。
不知是他的呼吸太轻,还是她太入神了,她完全没有觉察他的到来。
直到他的声音在窗前响起:“怎么坐在窗口,不冷吗?”
薛嘉宜猛地一回神,在意识到是谁回来了之前,她的眼睛就先亮了起来。
“哥?”她放下绣绷,站了起来,有些不好意思地道:“你走路没声音的呀——还好,不是很冷。屋子里待久了闷,吹吹风也好。”
哪里没声音,分明是她没听见。薛云朔轻笑一声,神色稍释。
她一贯如此,做事时只要沉浸下去,别说旁人,就是连自己都能忘了。
他走进了屋里,随嘴问道:“在绣什么?”
“给全嬷嬷的,我见她荷包旧了,正好一直在想该怎么谢谢她。”薛嘉宜随手把针扎到绣绷上,迎了上去:“怎么才回来?”
薛云朔朝她举起右手,给她看提溜着的纸包:“今天茶肆不顺路,换了家点心铺子买的,尝尝?”
薛嘉宜从他手里接过绳子,有点不好意思地道:“倒显得我多馋嘴似的。”
薛云朔低眸笑笑,没再看她,也没说什么。
他的表情一如往常,薛嘉宜却察觉到有些微妙的不对。
想及今日还不知他去了哪里,薛嘉宜秀气的眉心微蹙,问道:“哥,你今天……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