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寨,
破落的院落内,搭上白花白布,旁边还摆着一排纸扎的金银牛马,氛围压抑而凝重。
屋内,哀乐阵阵。
数十个花钱雇来的男女,披麻戴孝,跪在灵堂前,对着一口薄皮棺材,使劲哭嚎。
人群中间,还有一个满脸血污的青年,双手反捆,披着一身孝子贤孙才能穿的素色麻衣,静静跪在那里,动也不动。
田峻坐在一把矮凳上,面无表情的朝铜盆里丢着纸钱,任由火光跳动,零星的火苗溅到衣袖上,瞬间烧出一个个小洞。
“田爷,要不要给那人喂点东西?”
一旁,有个精壮的汉子,挪动着魁梧的身躯,小心翼翼来到田峻身边,试探性的问了一嘴。
那个唤做姜怀易的青年,已经在灵前足足跪了两天,只剩下一口气吊着身子,说不得转过眼来,就会躺在地上一命呜呼。
“不用,一天一顿饭,刚刚好。”身材枯瘦的田峻杵在原地,愣了片刻,方才意识稍清,呆楞楞的摇了摇头:“等到了头七,刚好让他陪我儿子上路。”
壮汉看着大哥的状态,忍不住叹气劝道:“田爷,人已经抓住了,事也马上要办成了,您也吃点东西,稍微歇息歇息,总是这个样子不像一回事啊!”
田峻摆了摆手,只是一个劲的朝铜盆里丢去纸钱:“我让你查的事情怎么样了?”
壮汉闻言,左右看了几眼,身子前探,压低声音说道:“田爷,都调查清楚了,咱家少爷确实在山上找过对方的麻烦,然后那个姜怀易狗胆包天,杀了三个随从不说,还一刀砍下了少爷的臂膀。”
“不过,少爷的确没有死在刀下,还被对方放下山来,只是在路上……。”
说到这里,壮汉的声音戛然而止,意思已经很清楚了,你儿子的死亡,和眼前这个姜怀易,并没有直接的关系。
田峻听完对方的言语,冷冷的点了点头:“不管怎么说,那小子也斩下一条胳膊,若是没有这档子事,熙涛压根就不会死。”
“所以,拉他上路陪葬,一点都不冤!”
壮汉点了点头,没有吭声,自己领着一帮兄弟,特意下山摸进县城,就是为了给大哥的独子操办丧事。
大哥怎么吩咐,自己照做就是,反正杀人越货这档子事,已经做了数十年了,熟稔的很!
“对了,听说姜家还有一个小媳妇,就做于凤,前几天听到风声,提前逃进了主事府。”
“你带几个兄弟,过去盯着点,万一有机会,就把对方抢过来,让她陪着自家男人一起在堂前守灵!”
田峻眼皮耷拉着,不停的往盆里丢纸钱,仿佛在叮嘱对方去做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壮汉听完话语,点了点头,眼中露出一股凶光,转身朝着门外走去。
“这位爷,里面正在操办丧事,可不能随便进去!”
“在别人家里操办丧事,还有脸开口?”
紧跟着,“啪”的一声,门外传来清脆的动静,看门的小厮被人一巴掌,撞开房门门,扇进了屋内,引起满堂人的注意。
“哪里的浑小子!”
“我告诉你,这可是猎所田大公子……。”
“啊!”
话还没有说完,就听见一阵凄厉的惨叫,那个刚刚出门的壮汉,跌跌撞撞闯了进来,右手捂着耳朵,鲜血透过指缝一个劲的往下流淌,模样极为骇人。
“不想死的,全都给我滚开!”
浑厚的声音传了进来,震得整间房屋簌簌作响。
数十个花钱从义庄请来的男女,瞅见事情不对,连身上的麻衣都来不及脱,逃一般的飞快蹿出院内。
恸哭声戛然而止,嘈杂热闹的丧事瞬间停歇下来,没有了动静。
田峻听完话语,猛然扭过头来,他脸色沉得吓人,几乎能浸出水来,活像一头择人而噬的恶狼。
“你们几个还留在这里,是不是真的活腻歪了?!”
说话的功夫,一个披着锦衣的黢黑胖子,背负双手,直愣愣的闯入其中。
“哪来的狗东西,胆子忒大了些,竟然连田爷的霉头都敢触!”
灵堂两侧,一个魁梧大汉蓦然起身,抄起一把勾火的棍子,怒气腾腾的朝那黢黑的胖子走去。
“啧啧,手掌粗大,虎口老茧遍布,气血几乎要外溢出来,是个练家子!”
“一个小小的黑水县,啥时候涌出来这么好手!”
黢黑胖子瞧着对方的架势,评头论足,不慌不忙的指点起来,丝毫没有严肃紧张的神情。
下一刻,黢黑男子衣袍滚动,气机在周身不断流转,那魁梧大汉身形瞬间凝滞,仿佛陷入泥潭般,行动突然迟缓了几分。
“噗呲!”
一阵白光掠过,大片的鲜血从魁梧大汉脖颈处流出,他喉头滚动,挣扎几下后,便轰然倒地,气息断绝。
“你……你是炼骨境的武……武师?!”
田峻望着眼前的一幕,如遭雷击,整个人不由得瞪大双眼,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幕。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郑渊,出身望海郡的聚义庄,是个不怎么有名的小地方。”
黢黑胖子提着淌血的钢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