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早,高五下了顶层。“叶十三,本什长给你放假一天。”什么?放假一天?确定老子没听错?或者是高五这鸟人说错了?“你不是还有老娘和妹妹,住在沙窝地的吗?”高五一脸和蔼,倍感关怀的样子。“是啊!”叶十三一怔,随口道:“我娘她们,就住在沙窝地。”这下,叶十三没有自称老子。高五一挥手,又道:“去吧!谁都有家人的,时间久了,回去看看也是一份孝道。”草!这老鸟,还真是让老子回去探亲。离烽火台近十里地的村子,就是军垦田兵们生活的地方。中间隔着的,就是沙窝地。眼下,可正是日子最难熬的时候。在这山高皇帝远的边城,半数军粮就靠军垦之地供应。这入冬已经月余,还不见镇里的粮库拨粮下来。就算北防军拨下来军粮,到了烽燧兵这边,也会被各种环节克扣掉两成。到了什长手里,又会被高五扒掉两成换了酒喝,要不就拿去给村里讨好张寡妇。死了男人的张寡妇,那可是高五铁定的老相好。就那些到了手的军粮,原本的糙米里面,老鼠屎、米虫和沙子足足占两成。这些烂事,在烽燧兵中,早已不是什么秘密。按规定,叶十三每月还能分得两袋掺杂着老鼠屎和沙子的糙米。但这样一来,他能拿到手的,也就只有一袋。二十出头的大后生,每天两顿能照出人影的稀粥,那可是不顶事的。这鸟人!居然关心起老子来了?回家探亲?要不是这鸟人提起,叶十三还真没想起来他还有家人。“那我,就先谢过什长大人了。”从墙角坐起来的叶十三,拱手向高五潦草一礼。话是这样说着,但心里还得自己有数才行。“营房有米,待会去拿,这年头,谁家都不宽裕。”高五依旧笑意盈盈,满脸都是关切之色。叶十三站了起来,不可置信地瞥了高五一眼,道:“什长大人有心了。”“不必客气,今天换岗,等何伍长他们一起到,就去给你拿米。”高五说完,紧盯着叶十三的脸。叶十三憨憨一笑,算是回报,但心里暗暗骂道:“老子就信你这鸟人一次,要是敢敢克扣老子的粮饷,老子让你吃不了兜着走……”肚里正骂着的时候,就被一阵砸门声打断了思绪。没待叶十三去开门,从烽火台顶上下来的马成,已经抢到了前面打开了通道的木门。“小的见过何伍长!”步弓手马成,总是不失机灵,一见来人就主动问礼。“新来的那小子,捡够狼粪了没有?”来人一张口,就先盘问起叶十三捡拾狼粪的事。“这个……”马成面上一尬,讪笑着不知道如何回答才好。“哼!”伍长何虎身后还跟着四人,一脸戾气地就进了烽火台通道的门。“好啊!”进了门的何虎,第一眼就看到高五眼前站着的叶十三。“这都什么时候了,还不出去捡狼粪?”十个烽燧兵,分为两伍,三日一轮岗。今日恰好到了换岗的时候。“不是换岗吗?”叶十三伸了个懒腰,不紧不慢地回了何虎一句。也就是这一句,霎时让何虎勃然大怒。一个奴籍新卒,居然对他这个伍长如此怠慢?刚报道来的时候,眼前这个瘦弱的新卒,还是诚惶诚恐对他毕恭毕敬,巴不得在他这个伍长面前长跪不起。这才短短几天的功夫,架子突然摆得比什长高五还要大上几分。“反了你了!”顿时怒火爆棚的何虎,手中的皮鞭指向叶十三,沉声斥道:“狗东西,你这是在和老子说话吗?”何虎的话还没落,手中的鞭子已经向叶十三兜头抽下。“且慢……”一旁站着的高五,出声制止已经晚了,何虎抡下的皮鞭,已经不及叶十三头顶二寸。就在皮鞭落在叶十三头上的瞬间,没人看到叶十三是如何出手,何虎抽下去的鞭梢,已经被叶十三握在手里。只见叶十三依站着,用手只是轻轻地一拉。“扑通”一声,身材魁梧的何虎,被鞭子带着向前一扑,趴倒在还未熄灭的牛粪火堆中。“哇……”整张脸都被埋进牛粪火灰堆中的何虎,霎时就杀猪一样地惨叫了起来。“伍长大人……”跟在何虎身后前来换岗的四个兵卒,顿时大惊失色之,手忙脚乱地先把何虎从牛粪火的灰堆中给拉了起来。“我的脸,好疼啊……”随着何虎撕心裂肺的惨叫,一片片豆粒大的燎泡,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何虎的脸上凸起,紧接着,又在何虎抓狂的双手下一个个破裂。“你找死?”回过神来的四名兵卒,面色一寒就围了上去来,拔出佩刀准备向叶十三动手。就在这千钧一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