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梦泽的官道比想象中更难走。林风背着包袱走在最前头,鞋底碾过碎石子,发出细碎的声响。苏清寒跟在他身侧,月白道袍被山风掀起一角,发间的青玉簪在暮色里泛着幽光。林惊羽扛着长剑走在最后,剑穗上的铜铃早没了声响,他方才为救一只被蛇咬伤的兔子,追着蛇跑了半里地,此刻正扶着膝盖直喘气。
“林风,你说这云梦泽怎么连个歇脚的地方都没有?”林惊羽抹了把汗,指着前方一片稀疏的树林,“要不咱们去那儿歇会儿?天快黑了,再走下去怕要摸黑赶路。”
苏清寒抬眼望了望天色,暮云低垂,像浸了水的棉絮,压得人喘不过气:“再走二里地有个破庙,我前日采买时见过,墙角还堆着半袋干柴。”她话音未落,林风突然顿住脚步。
他的后颈泛起一阵寒意,像有双无形的手顺着脊椎往上爬。这是他第二次有这种感觉,第一次是在玄衍宗藏经阁,当他无意中触碰到那卷《音律残篇》时,骨笛在怀中发烫,眼前浮现出些模糊的音纹。此刻,那股寒意更甚,连带着耳膜都在嗡嗡作响,仿佛有无数细针在扎。
“怎么了?”苏清寒察觉他的异样,伸手碰了碰他的胳膊。
林风刚要开口,远处突然传来一阵马蹄声。三人同时抬头,只见官道拐弯处扬起一阵尘烟,七八个骑马的身影疾驰而来。为首的是个络腮胡大汉,腰间别着柄雁翎刀,刀鞘上缠着褪色的红绸;其余人则穿着短打劲装,手里提着明晃晃的砍刀,眼神凶狠得像饿狼。
“是劫匪!”林惊羽最先反应过来,攥紧了剑柄,“咱们快躲!”
话音未落,那大汉已勒住马缰,居高临下地扫过三人:“小子们,运气不错嘛?这是要往云梦泽里送死?”他舔了舔嘴唇,“把值钱的东西都交出来,爷给你们留条活路。”
苏清寒挡在林风身前,指尖轻轻叩了叩腰间的玉牌,那是玄衍宗外门弟子的身份令。她声音清冷:“玄衍宗弟子,奉师门之命前往云梦泽公干,尔等若是识相……”
“玄衍宗?”大汉嗤笑一声,挥了挥手,“老子管你什么宗!今日遇见爷,算你们倒霉!”他一挥手,“小的们,把他们拿下!”
七八个劫匪立刻策马围了上来。林惊羽拔出长剑,剑尖指向为首的大汉:“你……”
“惊羽,别冲动。”林风按住他的肩膀。他能感觉到,那些劫匪身上散发着一股诡异的气息,像是杂音凝成的黑雾,裹着他们的身体,连马匹的眼睛都泛着血红色。
“林风?”苏清寒转头看他,“你怎么……”
“他们被杂音控制了。”林风低声道,“和我在藏经阁遇到的音纹禁制差不多。”
为首的大汉已经冲到近前,雁翎刀裹着劲风劈下。林风本能地侧身,骨笛在怀中剧烈震颤,发出一声清越的鸣响。那声音不大,却像一把利刃,劈开了笼罩在大汉身上的黑雾。大汉的动作顿了顿,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刀势也慢了几分。
“咦?”大汉揉了揉耳朵,“哪来的破笛声?”
苏清寒趁机取出玄音秘录,快速翻到一页,轻声念道:“音波入体,乱其心神……”她指尖泛起淡淡青光,一股柔和的音波从掌心溢出,笼罩住最近的几个劫匪。那些劫匪的动作顿时变得迟缓,眼神也逐渐清明。
“清寒师姐!”林惊羽又惊又喜,“你这招管用!”
“别说话。”苏清寒额头渗出细汗,“这音波只能暂时压制,他们体内的杂音还在。”
为首的大汉甩了甩头,突然仰天大笑:“有意思!老子劫了这么多商队,头回遇见能破我音煞的!”他盯着林风,“小子,你身上那笛子不错,借爷玩玩!”
林风握紧骨笛。他能感觉到,骨笛在发烫,似乎在回应大汉的挑衅。那些杂音像活物般缠绕上来,钻进他的耳朵,搅得他头痛欲裂。但他没有退缩,自灭村以来,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自己与这些“邪物”的对抗,不再是无力的逃避。
“林风,小心!”苏清寒察觉他的异样,想上前扶他,却被两个劫匪拦住。
林风深吸一口气,将骨笛凑到唇边。他没有吹奏,只是让骨笛自然震颤。一道清冽的音波从笛身溢出,像一把无形的刀,劈开了笼罩在大汉身上的黑雾。大汉惨叫一声,捂住耳朵滚鞍下马,其余劫匪也纷纷捂着脑袋后退。
“这……这是什么邪术?”大汉捂着耳朵,眼神惊恐,“老子耳朵要聋了!”
林风松开骨笛,这才发现自己掌心全是冷汗。他能感觉到,骨笛上的刻纹亮了起来,像是被鲜血激活了一般。苏清寒跑过来,扶住他的胳膊:“林风,你没事吧?”
“我没事。”林风摇了摇头,目光落在那些劫匪身上。他们此刻已恢复了几分清醒,正手忙脚乱地扶起同伴。为首的大汉爬起来,恶狠狠地瞪着他们:“老子记住你们了!下次遇见,定要你们好看!”
“快走!”苏清寒拽着林风和林惊羽,“他们被杂音控制,迟早还会卷土重来。”
三人不敢停留,加快脚步往破庙方向赶。林风回头望了一眼,只见那些劫匪正互相搀扶着离去,为首的大汉一边走一边摸着耳朵,嘴里骂骂咧咧。
“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