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昨天凌晨三点是不是抓过钢笔?“沈默猛地想起床头柜上那支钢笔,今早发现笔帽没盖严,墨水在枕巾上洇了个小圈。他摸出解剖刀,刀尖轻轻挑起信纸背面——极细的划痕像微型刻度,从2018年12月10日(母亲去世日)开始,每隔七天一道,最新的刻痕边缘有新鲜木屑,分明是昨夜留下的。“它在计数。“他的声音低得像叹息,“它数着我活过的每七天,数着我离''该回信''还有多久。“苏晚萤突然抓住他的手腕。她的手指比平时凉,“现在销毁还来得及。我去拿草酸,五分钟就能......““不行。“沈默抽回手,从白大褂内袋摸出个小铁盒,“这是我爸的遗物,他当年在邮局当分拣员,总说''邮戳是信的身份证''。“他打开盒子,里面躺着枚铜制邮戳,边缘磨得发亮,“我要试试,它认的是名字,还是身份。“解剖室的冷光灯在午夜两点格外刺眼。沈默用采血针挑破指尖,血珠落在第七封信的“沈默亲启“上——没有渗透,反而凝成圆滚滚的珠,顺着纸面滚到“亲启“二字上方,“啪“地裂开,像一滴眼泪。他抓起邮戳,蘸足印泥,重重盖在信封正面。墨迹突然开始翻涌。“沈默亲启“四个字像被橡皮擦抹过,逐渐变淡,最后只剩下邮戳的红印:“已投递,拒收“。信纸上的划痕同时扭曲,最新的那道“2023.11.12“裂成碎片,飘落在地。“它认的是''收件人''这个身份,不是名字。“沈默对着电话说,林导的呼吸声在听筒里急促,“从今天起,我不再是等信的人。“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停了。陈姨家的老屋檐下,一只未封口的信封正从窗缝里滑出来,沾着夜露的信纸在地上摊开,收件人栏空白处,有一滴淡墨正缓缓晕开——像是有人刚提起笔,又犹豫着放下。手机在此时震动,是老张的短信:“小沈,明天来我家一趟,有个老邮筒想给你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