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细碎银辉流转,恍若九天谪仙踏风而来,偏生眉眼间无半分仙气,反凝着化不开的死寂——那是一种看过太多生死,连魂魄都浸着寒意的漠然。
白衣书生双手合十的刹那,指节分明的手指间竟浮起淡淡莹光,双目微阖,唇间诵念的古老经文缓缓溢出。初时声线清浅如幽涧流泉,在崖壁间绕着回音,缥缈得似要融入寒风;可不过瞬息,语调陡转,竟如黄钟大吕撞碎云层,每一个音节都裹着金石之威,轰鸣震荡间直透神魂!
姬炎只觉耳膜阵阵刺痛,连紧握剑柄的手指都微微发麻,更可怖的是,那经文似有魔力,竟让他心底涌起莫名的恐慌——那是源自生命本能的畏惧,是勾魂摄魄的催命符。
苍穹本就浓墨如染,此刻在经文催动下,云层愈发厚重,如打翻的砚台般簌簌往下压,连呼吸都似要被这沉郁的天幕扼住。忽然,云层剧烈翻涌,一张硕大无比的鬼脸竟从墨色云絮中破壁而出!那鬼脸轮廓狰狞如恶鬼噬人,头上双角弯曲如染血弯刀,刃尖寒光凛冽得能割破空气;一双血眸深陷如万丈深渊,瞳孔中翻涌着浓稠的黑红,仿佛凝聚了万载怨魂的嘶吼,只那一眼扫来,姬炎便觉神魂都在战栗,连护体神光都隐隐波动——这哪里是术法凝成的幻象,分明是将无数冤魂炼化成的凶煞!
鬼脸猛地张口,獠牙间淌着暗紫色涎水,对准姬炎狠狠一吹。霎时,阴风如万千冤魂挣脱地狱枷锁,带着撕裂耳膜的哀嚎呼啸而至!每一缕风都似淬了极寒剧毒的冰刃,刮过皮肤时竟带来针扎般的刺痛,更有无数细碎的怨毒低语钻进脑海。姬炎只觉心神剧震,仿佛有无数双手在拉扯他的魂魄,连思维都开始变得滞涩。
姬炎苦苦支撑着头顶那张玄色巨网,额间冷汗早已浸透发丝。九幽阴风让他周身如风中残烛般剧烈摇晃,符文流转的速度陡然放缓,像是陷入泥淖的车轮。
绛裙女子将姬炎的窘迫尽收眼底,唇角扬起一抹冰霜般的冷笑,眼底却淬着毒蛇般的快意。她手腕猛地一扬,长鞭脱手的瞬间娇叱出声:“去!”那绿色长鞭在空中划出一道诡异弧线,竟如活物般迎风暴涨,鳞片在昏暗天光下层层展开,鞭梢的倒钩化作森然毒牙,转瞬便成了一条数丈长的碧鳞巨蟒!蟒身盘踞时如小山般压来,腥风扑面得令人作呕,那毒气甚至穿透了稀薄的护体神光,让姬炎的喉头泛起一阵腥甜——这哪里是鞭,分明是用千年毒蟒内丹炼制的凶器!
鬼脸喷吐的阴风如幽冥潮涌,疯狂啃噬着姬炎的护体神光,发出“嗤嗤”的腐蚀声响,像是布料被烈火焚烧;头顶的玄色巨网带着千钧之力沉沉压下,网丝上的幽蓝阴雷不时炸开,每一次轰鸣都让姬炎的气血翻涌;而那碧鳞毒蟒已如附骨之疽般噬至身前,毒牙上的幽绿毒液滴落,竟将地面灼出一个个小坑——三道绝命杀招,如同三张密不透风的死亡之网,在同一瞬彻底淹没了姬炎的身影!
轰————!!!
巨响如九天天柱轰然倾塌,狂暴的能量以姬炎为中心骤然爆发!气浪翻涌间似怒海狂涛席卷四野,又似沉睡万年的火山骤然崩裂,崖壁上的巨石应声迸溅,碎块如流星般砸向山道;地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龟裂,蛛网般的裂痕迅速蔓延,连深埋地下的石根都被掀翻;漫天烟尘腾空而起,如墨色浓雾般遮天蔽日,将整个玄阴山道都裹进了一片混沌之中。
待漫天烟尘如疲倦的巨兽般缓缓沉降,原地赫然裂开一道数丈深的巨坑。坑壁焦黑如被天火焚烧,边缘碎石仍在簌簌滚落,坑底弥漫的缕缕黑烟扭曲升腾,将这片土地染得满目疮痍。那白衣书生、绛裙女子与壮汉并肩立于坑缘,靴底碾过滚烫的碎石,三人俯身而下的身影在昏暗中如三头蛰伏的凶兽。他们脸上不约而同地绽开残忍而快意的笑容,那笑意里裹着毫不掩饰的轻蔑,仿佛此刻俯瞰的不是尚未确认的战场,而是早已冰冷僵硬的尸骸——在他们眼中,姬炎早已是囊中之物,这场围杀不过是一场毫无悬念的猫鼠游戏。
可就在这得意的笑容尚未完全舒展的刹那——一道黑影如鬼魅般从虚无中骤然挣脱,快得似划破暗夜的流星,只留下一抹模糊残影在空气中稍纵即逝!那速度远超常人认知,竟让周遭的风都泛起尖锐的呼啸,仿佛连空间都被这极致的迅捷撕裂出细微的裂痕。
紧接着,剑光骤起!
一柄寒刃自阴影中倏然出鞘,剑身上流转的冷芒如九幽寒冰凝结,又似蛰伏千年的毒蛇骤然发难。它携着足以冻结血液的刺骨杀意,精准得如同死神的裁决,毫无偏差地从白衣书生毫无防备的后心贯入。剑锋破体的瞬间,鲜血如喷泉般喷涌而出,无情的剑尖带着温热的血珠从胸前破出,每一滴坠落的血珠都恍如恶灵在暗处啜饮,透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死寂。
白衣书生的身形猛地一僵,浑身的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凝固。剧痛如海啸般瞬间席卷全身,每一寸筋骨都在尖叫,每一根神经都在战栗。他脸上猝然定格的,是混杂着错愕、不甘与无法置信的惊骇,原本苍白的面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尽血色,变得如同陈年宣纸般死灰。他的手指徒劳地在空中抽搐了几下,指尖甚至还残留着催动术法的微弱莹光,可身体却如被抽走所有力气般软倒,不过一息之间,眼中的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