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触到肩甲的刹那,姬炎的目光骤然钉在姬桧掌心——一枚朱砂咒印正顺着掌纹缓缓浮现,红得像刚凝固的血,纹路扭曲如缠人的毒蛇,赫然是家族禁术“血咒”!那是能强行封印神魂、甚至将生者炼为傀儡的邪术。
“铮——!”
剑光骤起,如一道撕裂永夜的雷霆!天乩剑脱鞘而出的刹那,剑风裹挟着决绝的寒意,擦着姬炎的耳廓掠过,剑刃精准地没入姬桧肩胛。血花如红梅绽雪般凄艳迸溅,溅在姬炎染血的衣襟上,又顺着衣料往下淌,温热的触感却让他浑身发冷。
姬桧脸上的笑意顷刻凝固,唇角那抹淡笑还僵在脸上,却瞬间从“淬毒的蜜”变成了碎裂的冰。他的瞳孔猛地收缩,黑眸里清晰地倒映出剑刃刺入、又带着鲜血与碎肉从自己肩头分离的画面,连玄甲裂开的脆响都听得一清二楚。难以置信的惊骇如潮水般瞬间淹没了他,眼底的猩红骤然褪去,只剩下全然的茫然与痛苦,随即化作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嚎——那声音如幼兽被折去利爪般,裹着不敢置信的破碎感,在血色暮色里荡出层层回音。
姬桧身形踉跄着暴退数步,玄甲碰撞的脆响里掺了不稳的摇晃,左手死死按住右肩,指缝间瞬间被滚烫的鲜血浸透。原本强健有力、能一掌劈开山石的右臂,已应声落在满地焦土上,断口处的血肉外翻着,鲜血如断了堤的泉水般汩汩喷涌,顺着指缝淌下,在地面晕开一片刺目的黑红。那血珠落在之前星火未烬的焦木上,发出“滋啦”的轻响,腾起的白烟里,竟裹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味与咒印的诡异气息。
姬炎握着剑柄的手还在抖,剑身上的血顺着刃口往下滴,每一滴都砸在他脚边,像在地上敲出一个个沉重的问号。他望着四叔痛苦蜷缩的身影,眼底翻涌着惊痛、茫然与一丝连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恐惧——他亲手斩断了那只曾无数次护他周全的手,也斩断了从小到大刻在骨血里的依赖。
“四叔……”
姬炎的声音像从千年寒潭底捞上来的冰棱,每一个字都裹着能冻裂骨髓的冷意,落在暮色里竟似能听见冰晶碎裂的轻响。他喉结滚动的瞬间,下颌线绷成一道冷硬的弧度,方才挥剑时溅在脸颊的血珠,此刻已凝作暗红的痂,顺着下颌往下滑,却连半分温度都带不起——仿佛那滚烫的血,也早被他心底翻涌的寒意冻成了冰。
掌心的天乩剑还在震颤,剑鸣不再是先前的急切预警,反倒像困在牢笼里的困兽,每一次嗡鸣都裹着压抑的愤懑,顺着指缝往他骨血里钻。那震颤与他胸腔里沉闷的心跳形成诡异的共振,剑身上未干的血珠被震得簌簌滴落,砸在焦黑的地面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印记,恰似他此刻心底不断扩大的疑云。
姬炎抬眼,目光如淬了寒的刀锋,顺着姬桧僵在半空的断腕扫上去,掠过那张写满错愕的脸——四叔眉峰间还凝着未散的痛意,唇角却残留着一丝极淡的、近乎诡异的弧度,像是早就料到这场决裂。
姬炎的思绪如断了线的珠子般疯狂倒转:方才被神秘人围杀时,那些黑衣人的招式虽狠,却总在致命关头留着一丝空隙,像是刻意将他往某个方向逼;那三个堵截去路的高手,出手精准得如同预设好的棋子,恰好将他逼到这片荒无人烟之地;更蹊跷的是四叔的出现——偏偏在那领头壮汉要逃时现身,杀人灭口的戏码。
这一连串的巧合,像用丝线串起的陷阱,每一个环节都严丝合缝,顺畅得让人脊背发凉。方才见到四叔时,他心底翻涌的激动与欣喜,此刻早已如退潮的海水般褪得干干净净,只留下一片冰冷的荒芜。取而代之的,是顺着脊椎往上爬的寒意,那寒意像极了幼时在祠堂地窖里撞见的毒蛇,吐着分叉的信子,贴着他的皮肤缓缓游走,让他后颈的寒毛再次竖成尖刺,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原来……”姬炎的声音又低了几分,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不是害怕,而是被背叛的钝痛,“从一开始,这一切就是圈套。”
话音未落,姬炎手腕猛地一扬,天乩剑瞬间抬起,剑尖如蓄势待发的蛟龙,泛着冷冽的寒光,精准地抵在姬桧的咽喉处。他的手指死死攥着剑柄,连虎口处磨出的旧伤都隐隐作痛——他在等一个解释,哪怕是一句谎言,也好过此刻这令人窒息的沉默。
可下一秒,眼前的景象让姬炎瞳孔骤然收缩,连呼吸都忘了。
姬桧竟缓缓抬起那只完好的左手,指尖以一种诡异的弧度扭曲着,结出一个他从未在家族典籍里见过的印诀。那印法晦涩难懂,指尖划过空气时,竟留下一道道暗红色的残影,像极了毒蛇吐信时留下的痕迹。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他断臂处的血肉,竟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蠕动起来!
原本外翻的血肉像是被无形的手揉捏着,断口处的白骨先是露出森森的茬,随即竟如春日里疯长的竹笋,一节一节地往上冒,泛着诡异的莹白。筋脉像银线般缠绕而上,皮肉则如潮水般覆盖,不过瞬息之间,一条崭新的手臂便完整地出现在姬炎眼前——那手臂肌肤光滑,指甲泛着健康的淡粉,甚至连常年握枪留下的薄茧都清晰可见,仿佛方才被斩断的一幕,只是姬炎的幻觉。
天乩剑的震颤骤然加剧,剑身上的寒光忽明忽暗,像是在畏惧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