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最后,他忍不住得意忘形地笑起来,那笑声在供奉着姬家先祖牌位的大堂内肆意回荡。
“大哥,您这布局,当真是高明至极啊!”姬丑的声音里满是谄媚,却又突然话锋一转,带着几分惋惜,“还真是没想到,大侄子竟然会与大哥公然翻脸,全然不顾父子情深。”他说着,嘴角勾起一丝不怀好意的冷笑,那眼神里闪烁的阴狠,仿佛能将人性给活吞了。
姬白闻言,微微眯起双眸,眼底闪过一丝转瞬即逝的不悦——显然,姬铭的反抗和姬炎的逃脱,是他计划中为数不多的瑕疵。但他很快又恢复了那副虚伪的镇定,声音放缓,带着几分自欺欺人的“慈爱”:“姬炎那野种,如今已是丧家之犬,如同过街老鼠一般,人人喊打,根本不足为虑。更何况,他勾结异族,屠戮本家,此等行径,简直是天理难容,已被天下人所唾弃。”他顿了顿,提到姬铭时,语气里多了几分“恨铁不成钢”的伪装,“只可惜我家姬铭,太过刚正不阿,不通人情世故,不懂这世间的生存之道。不过,我相信他迟早会想明白我的良苦用心。”说罢,姬白的嘴角微微上扬,仿佛整个离歌城都牢牢攥在他的掌心。
而此时,站在大堂外的姬炎,将他们的对话听得一字不落,每一个字都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他的心上。他的心口的怒火如同燎原的野火,瞬间烧遍了四肢百骸——父亲被擒、四叔惨死、自己被污蔑、姬铭离去……
姬炎死死咬着下唇,尝到了淡淡的血腥味,才勉强压下想要冲进去与二人拼命的冲动。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被他硬生生逼了回去——现在还不是时候,他若冲动,不仅报不了仇,还会让所有枉死的人白白牺牲。
“大伯、三叔……”姬炎在心底无声地嘶吼,每一个字都带着血泪,“我姬炎在此立誓,今日你们欠下的血债,我定会一笔一笔,连本带利地讨回来!”
姬炎深吸一口气,将翻涌的情绪强行压入心底,眼底的怒火渐渐沉淀为冰冷的决绝。他缓缓后退,每一步都走得极轻,却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现在,他不仅要活下去,还要带着真相活下去,总有一天,他会让这对狼心狗肺的兄弟,为他们的所作所为,付出最惨痛的代价。
就在这时,宗祠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如同密集的鼓点砸在雕花石板上,瞬间击碎了姬炎退走的念头。小柔那抹熟悉的身影,此刻却像一条从阴沟里窜出的狡黠毒蛇,领着数十名手持利刃的府兵,气势汹汹地撞开宗祠大门。她原本柔顺的发丝被汗水黏在脸颊,却丝毫不见狼狈,反而透着一股邀功般的亢奋。
刹那间,陈年木料的沉郁香气被兵器的铁锈味与兵士的汗臭味取代,肃穆寂静的宗祠如同被巨石砸中的平静湖面,嘈杂的脚步声、甲胄的碰撞声、刀刃的摩擦声轰然炸开,连先祖牌位前的烛火都剧烈摇晃,恍若厉鬼起舞。
小柔莲步轻移,嘴角挂着一抹得意又狰狞的笑,那笑容如同寒夜坟头跳动的鬼火,明明灭灭间透着蚀骨的阴森与邪恶。她抬手理了理鬓角,阴阳怪气的声音像淬了毒的银针刺入耳膜:“少爷,您这模样,可真是吓坏奴家了。”她故意拖长了语调,眼中闪烁着贪婪,“奴家正盼着借少爷的人头,讨得城主大人的赏——摆脱这奴籍,做个体面人了,嘿嘿。”那尖锐的笑声在宗祠内回荡,比夜枭啼叫更令人牙酸。
姬炎只觉一股怒火从脚底直冲头顶,双眼瞬间布满血丝,死死盯着小柔那张曾带着温顺善意的脸。他竟将这样一个狼心狗肺的人视作亲人!“小柔,我真是瞎了狗眼!”他咬牙切齿,带着无尽的悔恨与愤怒。
话音未落,姬炎手中紧握的天乩剑骤然光芒大盛,淡蓝色的剑气如同水波般荡漾开来,剑身在他掌心微微震颤,发出阵阵清脆的嗡鸣。“杀!”他大喝一声,声音如同猛虎下山般雄浑有力,身形骤然冲出,手中长剑带着破风之势,直扑前来擒杀他的府兵。
一时间,宗祠内刀光剑影交织闪烁,天乩剑的蓝光与府兵刀刃的寒光碰撞,似银河倒泻般璀璨,却又带着致命的杀意;府兵祭出的铜锤、铁鞭在空中划过弧线,与姬炎施展的法术相撞,发出“砰砰”的巨响,法宝碎片与法术余波如流星般划过夜空,每一道都裹挟着毁灭一切的气势。
“轰!”就在姬炎斩杀府兵时,一声沉闷的巨响从大堂方向传来,那扇紧闭的朱红大门缓缓向内开启,露出姬白那张带着阴狠笑容的脸。他迈着沉稳而嚣张的步伐,一步跨出大堂,腰间玉带歪斜却毫不在意,手中紧紧攥着一个棕红色木盒——木盒表面雕刻着复杂的云纹,边角镶嵌着铜片,隐约能看到盒缝中透出的微弱金光,显然藏着极为重要的东西。
姬丑紧随其后,他满脸怒容,双眼瞪得如铜铃般大,眼球上布满血丝,死死盯着正在奋力拼杀的姬炎,眼神中满是毫不掩饰的杀意,仿佛要将姬炎生吞活剥。“野种!今日定要将你碎尸万段!”他嘶吼着,手中长刀一挥,便冲上前去。
此时的姬炎已浑身染血,殷红的鲜血浸透了他的黑衫,从肩头、手臂、腰间的伤口不断涌出,顺着衣摆滴落,在地面上形成一朵朵妖艳的血花,如同黄泉路上绽放的彼岸花,凄美而悲壮。
眼见木盒就在姬白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