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下,却难以掩饰他心中的酸楚与寂寥。他索性迈开脚步,踏着满地清辉,在幻月城的街巷间漫无目的地穿梭。朱楼的笙歌,渐渐被抛在身后,直至前方街角一间灯火依旧明灭的酒肆,如暗夜中的一点星火,闯入了他的视线。
姬炎掀开布帘,一股混杂着酒香与烟火的暖意向他扑面而来。他默不作声地寻了个无人的角落坐下,挥手唤来店小二,只一句“上酒”,便不再多言。青瓷酒壶斟满白玉酒杯,醇厚的酒液滑入喉间,带着灼人的暖意,却丝毫浇不灭他心中的烦忧与积郁。他一杯接一杯地饮着,酒意渐浓,眼前开始朦胧。或许,这醉酒的梦乡,才是他此刻最好的归宿。随着手中的酒杯无力滑落,姬炎趴在桌上,便沉沉睡去。
东方泛起鱼肚白时,清脆的鸟鸣声如天籁般婉转,轻轻唤醒了沉睡中的姬炎。他缓缓睁开眼,眸中尚带着宿醉后的迷离与惺忪,环顾四周,才惊觉自己竟然身处客房,身上还轻覆着一件质地柔软的披风。鼻尖萦绕着一缕淡淡的兰花香气,清雅怡人,驱散了些许酒后的浊气。
宿醉后的头痛如潮水般阵阵袭来,姬炎不禁蹙紧了眉头,伸手按在额间。昨夜的记忆如断片般支离破碎,只隐约记得自己在酒肆中狂饮,至于如何踉跄着返回客栈,却是没有半点记忆。他抬手拿起陌生的淡蓝色水波纹披风,心中陷入几分疑惑:这件披风究竟是何人所留?此人又为何知晓自己所住的客栈?
与此同时,幻月城东南一隅,一座隐于苍松翠柏间的古观内,两位仙姑正立于庭院的石桌旁低声交谈。“沐师姐,我们此次进城乃是为了等人,师尊可是再三叮嘱,务必低调行事,切莫节外生枝。可昨日你不仅出手教训了那伙酒徒,还特意将那小子送回客栈,这若是被师尊知晓,定会怪罪我们多管闲事。”宁姓仙姑眉头微蹙,语气中满是不解,纤手不自觉地攥紧了手中的拂尘。
沐姓仙姑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温婉的浅笑,晨光洒在她清丽的脸庞上,更添了几分柔和。她抬手理了理鬓边的碎发,声音轻柔:“宁师妹,昨日观那少年挺身而出,面对恶徒毫无惧色,行事磊落,颇有侠义之风。见他醉倒街头,便顺手将他送回了客栈,并无不妥之处。”
宁姓仙姑轻轻点头,神色认真:“沐师姐,此次师尊交代的任务难度不小,也不知能否一切顺利。”
沐姓仙姑却似未闻此话,目光望向庭院内一尊憨态可掬的石人,嘴角不自觉地漾起一抹浅笑,轻声呢喃:“还真像那个傻小子,明明心事重重,却还要强撑着出头,喝起酒来还真是不管不顾。”
“沐师姐,你在说什么?”宁姓仙姑满脸茫然地问道。
沐姓仙姑这才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方才失言了,脸颊微微泛红,连忙抬手掩住嘴角,带着几分歉意:“没什么,宁师妹,随口胡言罢了。”
另一边,姬炎骑着獍兽穿梭于连绵起伏的崇山峻岭之间。獍兽四蹄踏云,行如疾风,身下是深不见底的峡谷,身旁是壁立千仞的悬崖,云雾如轻纱般在山峦间流转。姬炎勒住缰绳,任獍兽缓步前行,望着这鬼斧神工的自然奇景,心中积压的烦忧竟消散了大半。他深吸一口山间清冽的空气,只觉神清气爽,正欲感叹这天地的壮阔,山中却骤然风云变色。
一阵猛烈的罡风毫无征兆地从峡谷深处席卷而来,如狂龙出海般咆哮着掠过山巅,卷起碎石枯叶,势不可挡。姬炎只觉身形猛地一晃,整个人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拖拽着掉下了獍兽脊背,径直向万丈深渊坠去。千钧一发之际,獍兽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嘶鸣,庞大的身躯骤然调转方向,如离弦之箭般俯冲而下,伸出粗壮的前肢稳稳托住了下坠的姬炎。待獍兽重新落回坚实的山岩上,姬炎心中对这生死与共的伙伴更添了几分感激。
夜幕低垂,星子如碎钻般缀满墨色天幕,万籁俱寂的山林间,只有虫鸣偶尔打破静谧。姬炎寻了一处背风的山坳,拾来枯枝燃起一堆篝火。跳跃的火光摇曳不定,映照着他棱角分明的脸庞,那上面既有连日奔波的风尘仆仆,也有坚毅与沉静。他从储物袋中取出在幻月城中购买的酱牛肉与酒壶,正欲借着这篝火,享受片刻。不料,一阵细微却沉稳的脚步声从密林深处传来,踏碎了夜的静谧。
姬炎瞬间警觉,目光紧盯着声音来处。只见一道黑影自浓密的树影中悠然走出,宛如夜色中凝结的一抹墨痕,不疾不徐,却自带一股杀气。来人身材魁梧,裸露的上身肌肉虬结,如老树盘根,脖颈间挂着一串硕大的念珠,肩上扛着一只体型庞大的黑虎妖——那虎妖双目圆睁,獠牙外露,已无半点生机。
姬炎见对方虽气势逼人,却并无恶意,便缓缓起身拱手,以礼相待,温言道:“大师,夜色已深,山间寒凉,何不坐下与一同饮酒吃肉?”
光头僧人闻言,轻轻将肩上的黑虎妖置于一旁,动作轻柔得与他魁梧的身形极不相称。他双手合十,向姬炎深深行了一礼,声音浑厚如钟,震得周围的落叶微微颤动:“贫僧法号藏土,路过此山,遇黑虎妖作祟,故而除之,方才叨扰了。”
姬炎热情地招呼藏土坐下,将手中酒壶递了过去:“在下,姬炎,也正好路过,能在此与藏兄相遇,实乃有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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