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肩头,似有无声的絮语在耳畔萦绕,带着几分草木的温柔。
姬炎垂眸望着梦碎湖的粼粼波光,澄澈的湖水恍若将满天星子揉碎了沉在其中,微风拂过,便泛起阵阵细碎的涟漪,晃得人眼生晕。可他的目光却穿透了这明媚景致,飘向了记忆深处——昏黄灯火下,母亲低头缝补衣物的温柔身影,指尖偶尔划过布料的轻响;庭院里,弟弟与妹妹追逐嬉戏的欢声笑语,清脆得如同枝头的鸟鸣。那些温馨的景象如潮水般在脑海中翻涌,让他眉宇间不自觉地染上一层化不开的愁绪。
姬炎微微阖眼,将那些翻涌的思念与伤痛暂且压在心底,在这片刻的宁静中,暂忘身上背负的血海深仇与沉重枷锁。只是这份宁静不过是短暂的喘息,前路依旧是布满荆棘的复仇之路。
就在此时,一道倩影如惊鸿般掠过书院朱红回廊的飞檐翘角。那身影迅捷得宛若离弦之箭,足尖点过青石板时轻得像一片飘落的柳叶,未惊起半分尘埃,连廊下悬挂的铜铃都未曾晃动分毫。不过瞬息之间,倩影已悄无声息地停在姬炎身侧,带起的微风拂动垂落的柳枝,几片嫩绿的柳叶打着旋儿飘落在他肩头,一抹熟悉的气息漫入鼻尖。
“姬师弟,为何总在此处独自出神?”清脆悦耳的声音如银铃撞碎晨露,又似清泉淌过青石,轻轻打破了湖畔的静谧,尾音里还裹着几分恰到好处的关切。来人正是姬炎的大师姐公孙婕妤,她身着一袭月白色儒裙,裙摆上用银线绣着几株疏影横斜的兰草,行走间兰草似随清风摇曳,衬得她身姿愈发窈窕如临水照花。她微微歪着头,鬓边银簪上的珍珠轻轻晃动,一双杏眼清澈得能映出湖面的粼粼波光,紧紧凝望着姬炎时,眸底盛着的欢愉像揉碎了的星光,“爹爹常说,你看似坦荡如朗月,实则心门深闭似寒潭,定是藏着不为人知的重重心事。”
姬炎望着公孙婕妤那张写满关爱的脸庞,心中似有暖流悄然漫过冰封的河床,悄悄冲散了几分积压的阴霾。他缓缓直起身,垂落的柳枝从肩头滑落。他微微欠身行礼,声音里带着一丝未散的怅然,像是被晨雾浸过般轻柔:“有劳大师姐挂心,师弟无事,只是见这湖水澄澈如镜,不由得想起了远方的家人。”话出口时,他眼底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闪躲。
公孙婕妤闻言,秀眉微蹙如远山含黛,上前两步时裙摆轻扬,带起一阵淡淡的兰草香,声音里忽然掺了不易察觉的颤抖,像是怕惊扰了什么:“姬师弟,难道在你心中,我……不算你的家人吗?”她的目光紧紧锁住姬炎的眼睛,瞳孔里清晰地映着他的身影,那模样竟似受了委屈的孩童,连攥着裙摆的指尖都微微泛白,生怕从他口中听到半分否定的答案。
姬炎望着公孙婕妤眼底的焦灼与期盼,那目光像带着温度的羽毛,轻轻挠着他心底最柔软的地方。他郑重地颔首,喉结微微滚动,眼神里满是真诚,连声音都比往常沉了几分:“这一年来,大先生视我如己出,悉心教诲我经义武学,从未有过半分保留;大师姐待我关怀备至,每逢闭门苦修,总会送来温热的汤药;小师妹亦时常伴我左右。这份恩情,师弟早已刻在心上,又怎敢有半分忘记?”
就在这时,一阵如清泉击石般清脆的笑声陡然划二人间的尴尬——那笑声带着孩童特有的澄澈与鲜活,像颗裹着蜜的石子投入方才还漾着温情的镜月湖面,瞬间撞开层层活泼的涟漪。
循声望去,只见公孙蕊婷扎着俏皮的双环髻,莹白的发间系着两根鹅黄色丝带,跑动时丝带如振翅的蝶翼般上下翻飞,衬得那张粉雕玉琢的小脸愈发像枝头刚熟的蜜桃,满是天真烂漫的娇憨。她怀中紧紧抱着一只五彩斑斓的风筝,竹骨细细绷着绛红的绢面,边角垂着青蓝的流苏,风一吹便轻轻晃荡,翅尖绣着的两只金雀更是栩栩如生,羽尖缀着细碎的银线,在晨光下泛着粼粼光泽,仿佛下一秒就要挣脱绢面振翅高飞。整只风筝流光溢彩,与她蹦跳的身影相映成趣,倒像是从画中跑出来的小仙子。
公孙蕊婷像只挣脱了笼束缚的小雀,淡粉色的裙摆扫过湖边草地时,带起几片细碎的白花瓣,沾在裙角随步伐轻轻颤动。她踩着轻快的步子朝姬炎这边飞奔而来,小脸上满是期待的笑意,发梢的黄丝带都因这股急切的冲劲飘得老高,连呼吸都带着几分雀跃的急促。
“姬哥哥!快过来帮我放风筝嘛!”她一边跑,一边扬着清脆的嗓音呼喊,笑声如同檐下悬挂的银铃被春风拂过,叮叮当当洒满了整个镜月湖。那声音里裹着毫不掩饰的依赖与欢喜,连岸边垂丝柳的柳叶都似被这笑声逗得轻轻颤动。
姬炎闻声,眼底原本萦绕的温软笑意又浓了几分,像是被这鲜活的气息融化了残存的沉郁。他转头对公孙婕妤略一点头,目光中带着几分显而易见的纵容,便迈开长腿朝着那道欢快的身影走去。阳光透过柳梢的缝隙落在他挺直的背影上,将玄色衣料染成淡淡的金芒,步伐间没有半分急切,反倒带着几分迁就的从容——他心中清楚,这小师妹素来活泼,今日若不陪她放会儿风筝,怕是要缠上许久,只是这份被依赖的感觉,倒让他觉得心口暖融融的。
身旁的公孙婕妤望着姬炎转身离去的背影,唇角依旧噙着温婉的笑意——那笑容如初绽的桃花,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