稳而有力。
姬炎点了点头,强忍着身上的伤痛,跟随三人来到了至圣山中的圣人塚。这里阴森恐怖,弥漫着一股诡异的气息,是被三家书院列为的禁地。
夜风格外清冽,篝火在暮色中如跳动的橘色精灵,火焰时而舒展时而蜷缩,将众人脸上的轮廓映照得忽明忽暗。那跳跃的光影里,每个人眉间都拧着化不开的凝重,连呼吸都似被无形的紧张攥住,唯有木柴燃烧的噼啪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姬炎静坐在篝火旁,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衣角,目光落在跳动的火焰上。公孙婕妤的声音轻柔如月下流水,缓缓淌过耳畔,每一个字都像带着千斤重量,让他原本平静的心湖骤然掀起惊涛骇浪。当真相如剥茧般层层展开时,他才恍然大悟,先前对公孙婕妤行为的疑惑,此刻尽数化作难以置信的震撼,又沉又闷。
原来那三年一届、被众人奉为盛典的圣贤会,背后竟藏着如此惊天秘密——它并非为选拔贤才而生,而是为开启人王殿,精心布下的局。而开启人王殿的钥匙,竟需一位血脉精纯如琼浆玉露、不染半分尘埃的弟子,以自身精血为祭,用生命去叩响那扇尘封的门。
更令人心惊的是,此次人王殿开启的时间,竟如命运早已写好的剧本,不偏不倚地落在了西河书院。而书院的先生们,早已知晓这一切,甚至早已选定了祭品——那个平日里总带着浅浅笑意、天真烂漫如春日桃花、纯净得像一片白雪的公孙蕊婷。
可命运偏是个爱捉弄人的顽皮孩童,总在不经意间,将世间的棋局搅得面目全非。谁也未曾料到,那般纯净美好的公孙蕊婷,竟会遭奸人暗算,如一朵尚未完全绽放的花苞,猝不及防地凋零,香消玉殒。
公孙蕊婷的离去,让西河书院的计划彻底打乱。先生们几经权衡,目光最终落在了姬炎身上——这个并非书院嫡系、却意外符合血脉要求的外姓弟子。他们以为这一切谋划得天衣无缝,却没料到,这番冰冷的算计,竟被恰巧路过的公孙婕妤,一字不落地听进了耳中。
听到这里,姬炎放在膝上的手悄然攥紧。他想起公孙蕊婷往日的笑脸,想起先生们平日里温和的模样,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心头,连篝火的暖意,都无法驱散那份深入骨髓的凉。
东方天际刚泛起一抹极淡的鱼肚白,晨露凝在圣人塚的断碑残垣上,泛着冷冽的微光。正当姬炎、公孙婕妤、轩鸢与王羽四人收拾行囊,准备如晨雀分飞般各奔西东,将昨夜的凝重与惊悸暂抛身后时,一场淬着毒的变故,骤然如惊雷般炸响在寂静的晨雾中。
王羽,这个往日里总以折扇轻摇、言谈间满是温雅的男子,此刻却像被深渊恶鬼夺了魂。他眼底的温和尽数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如饿狼般的贪婪与淬了冰的狠厉,连周身的气息都变得阴鸷刺骨。没等众人反应过来,他骤然发难——那只曾握过折扇的手,此刻竟如铁铸般坚硬,带着撕裂空气的锐响,如闪电穿云般直直洞穿了轩鸢的胸膛!
鲜血瞬间喷涌而出,染红了轩鸢素色的衣衫,那刺目的红在晨雾中漫开,宛如一朵在黑暗里骤然绽放的血色曼珠,妖冶得令人心悸。轩鸢的身体软软倒下,眼中还残留着未散的惊愕,温热的血顺着王羽的指缝滴落。
“王兄!你……你这是为何?”公孙婕妤被这突如其来的惨剧惊得浑身发颤,那双素来清澈的眼眸此刻瞪得滚圆,满是难以置信的惊恐。她的惊呼声如同被惊起的夜枭啼鸣,尖锐地划破了晨雾笼罩的寂静,连声音都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她实在无法将眼前这个凶徒,与往日里温和有礼的王羽重合。
王羽缓缓收回染血的手,指缝间还挂着暗红的血珠,目光却冷得像万年不化的寒冰,扫过众人时,仿佛连灵魂都要被冻结。他甚至没看一眼倒在地上的轩鸢,只是对着圣人塚深处,用一种近乎嘶吼的声音喊道:“都给我出来!随我一同擒下这杀人凶手——姬炎!”那声音裹着浓浓的阴寒,如同来自九幽地狱的召唤,每一个字都透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恶意。
话音未落,圣人塚的阴影里便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无数身着诡麓书院服饰的弟子如鬼魅般窜出。他们一个个面目狰狞,眼露凶光,仿佛是从地狱深处爬出来的恶鬼,手中握着的奇形宝具泛着幽蓝或暗紫的光晕,散发出令人脊背发凉的阴寒气息。这些人如涨潮的海水般涌来,瞬间将姬炎与公孙婕妤围在中央,层层叠叠的人影与宝具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连一丝突围的缝隙都未曾留下。
姬炎没想到王羽不仅早有预谋,还带来了这么多帮手,显然是要将自己置于死地。
王羽的目光扫过被围的两人,最终落在公孙婕妤身上时,那冰寒的眼神竟稍缓了几分,却依旧裹着算计的阴冷。他对着身边的弟子们阴恻恻地说道:“家父有令,公孙妹妹身份特殊,切莫伤她分毫,今日只需擒杀姬炎一人即可。”那声音像毒蛇吐信般黏腻,说完,他的眼底闪烁着志在必得的光芒——仿佛已经看到姬炎被宝具重创、人头落地的惨状,连呼吸都透着几分即将得手的快意。
公孙婕妤听得心头一沉,为姬炎的处境担忧。她下意识地往姬炎身边靠了靠,目光却倔强地迎向王羽,满是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