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未明之际,东方初现一线苍白,姬炎已如离弦之箭,悄无声息地掠向村后祭坛。一路风响在耳,却盖不住他心中的波涛。朱刚鬣的话语反复回荡,一字一句,都似铁钉敲入心神。
直至抵达祭坛,眼前景象令他呼吸一滞——果然如朱刚鬣所言,这表面祥和的村落背后,竟藏着如此血腥可怖的勾当:活人献祭。一名少女浑身**,长发散乱,被牢牢捆在刻满诡谲符文的石柱上。她拼命挣扎,却如落网之雀,无助至极。那群戴着青铜面具的村民围立四周,神情漠然,仿佛眼前不是人命,而是寻常祭品。
而那少女,正是朱刚鬣口中他的女儿。她眼中写满惊惧与绝望,仿佛已看见地狱之门洞开。更骇人的是,祭坛之上,朱刚鬣早已身首分离。他的头颅与躯干被分别摆放,鲜血汩汩流淌,浸透了黄土,空气中弥漫着浓重得令人作呕的血腥之气。
姬炎凝视着眼前的一切,心中仿佛掀起滔天巨浪,激荡难平。他原本只将朱刚鬣的话当作危言耸听,甚至是一厢情愿的臆测,可眼前这血腥而残酷的一幕,却如一记沉重的铁锤,狠狠砸碎了他最后的怀疑。现实的狰狞撕开了一切伪装,令他呼吸发窒,心如刀绞。
一股灼热的怒意自心底窜起,瞬间燃遍全身。他目光骤凛,指节攥得发白,暗自发誓:“我既已承诺朱刚鬣,就绝无退缩之理。今日,哪怕血溅五步,我也定要救下这朱刚鬣之女,终结这罪恶的祭祀!”
心念电转间,姬炎眼中寒光乍现,周身灵力暗涌,整个人如一张拉满的强弓,即将脱弦而出,直扑祭坛——可就在这一刹那,人群之中,一道身影如鬼魅般悄然步出。
朱重八!
他头戴一具造型诡谲的青铜面具,那面具上古拙的纹路扭曲盘绕,似咒语凝结,透出森然寒气,只从缝隙中漏出两道冰冷彻骨的目光。他手中所持青铜法杖幽光隐现,在昏昧的光线下如有冤魂缠绕、哀嚎低语,令人不寒而栗。
朱重八并未走向祭坛,而是脚步一顿,微微侧首,阴鸷的视线扫向几名身上刺满狰狞图腾、气息邪异的村民。他声音嘶哑低沉,仿佛自深渊最深处幽幽传来:“你们去,把人带来。”
姬炎闻言,心中猛地一震,恍若一块巨石骤然砸入静湖,掀起滔天巨浪。他原本蓄势待发的真气顷刻溃散,动作戛然而止。眉头紧锁,目光如电,警惕与疑惑在眼底交织。“朱刚鬣此前分明信誓旦旦,说不必顾及他的性命,只需救下他女儿,……哼,果然还是没有把话全说!”他心念电转,暗觉此事远非表面那般简单,背后定有不可告人的隐秘。
他的视线如刀锋般扫过朱重八与那几个举止诡异的村民,试图从他们的神色举止间捕捉蛛丝马迹,却只觉一股寒意自脊背悄然爬升。
未过多久,那几名周身缭绕着阴冷气息之人,如幽影般自暗处押来一人——竟是个遍体鳞伤、气息奄奄的僧人。那人步履蹒跚,鲜血几乎浸透残破的僧衣,每一步都似踩在刀尖之上,仿佛下一刻就要跌入无边黑暗。
待姬炎看清那人面容的刹那,如遭雷击,几乎脱口惊呼:“藏土?!怎会是他!”他瞳孔骤缩,震惊如潮水般席卷全身。眼前这命悬一线之人,竟是昔日那个盛气凌人、眉目清朗、气度从容的藏土!
不待他细思,那几个阴冷之人已粗暴地扯去藏土残破的衣衫,露出底下纵横交错、血肉翻卷的伤痕。鲜血仍不断从伤口中渗出,触目惊心。他们毫不手软,以粗糙的绳索将他与那名少女牢牢缚于同一根石柱之上。藏土无力挣扎,唯有微微颤抖的嘴唇透出仅存的一丝生机,与少女苍白的脸庞并立,在惨淡光线下犹如一幅凄绝的祭品图景。
随后,朱重八开始绕着祭坛缓步而行。他的脚步沉稳而奇异,每一步都似暗合某种古老的韵律,在寂静中荡开无形的涟漪。他口中吟诵起艰深晦涩的咒文,那声音低沉而穿透,宛如自深渊中升起的魔音,一字一句敲打在每个人的耳膜与心头,仿佛有看不见的触须随咒语蔓延,缠绕神魂。
随着咒语声愈来愈急,祭坛周围矗立的诡谲石像竟仿佛被悄然注入了生命,微微震颤起来。石缝间流淌出妖异的光芒,发出阵阵似哭似笑、尖锐刺耳的鸣响,听得人脊背发凉,如坠噩梦。
在场众人身不由己,纷纷跪伏于地,身体如被无形的丝线牵引,开始随着咒语节奏左右摇曳。他们目光涣散,神情恍惚,仿佛已被某种遥远而庞大的存在暂时占据肉身。而朱重八对周遭一切恍若未觉,仍沉浸于癫狂的吟诵之中,身影在摇曳的火光下愈显扭曲、诡异。
蓦地,他神色一肃,双手郑重握住那根刻满古老符文的青铜法杖,缓缓举过头顶。就在这一瞬,法杖顶端迸发出灼目光华,一个庞大而精密的法印自祭坛中央浮现——它缓缓旋转,流转变换,散发出令人心悸的威压,仿佛沉睡了千年的神明终于睁开了眼。
下一刻,虚空仿佛被巨力撕开一道裂口,裂缝之中流光溢彩、氤氲变幻,似有万千霞光奔涌流淌,宛如开启了一扇通往未知世界的门扉。紧接着,一位身姿绝世的女子自光辉深处翩然踏出。她一袭华贵白裙,裙摆间金线绣成的纹样如星河洒落、流光熠熠。其面容清冷如玉,眼神深邃似可洞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