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中,死一般的寂静。
前方人的目光中夹杂着熊熊怒火,似乎要把她和那片布料,一起烧了。
烟花心里一突,不等谢砚和开口,快速行了个礼,逃命似的退出书房,凭对督公府的熟悉,以最快的速度出了府门,这才松了口气。
“小姐这是想做什么呢?”
这话,不是直接往督公心窝里插刀子吗?
“忙着招婿……分身乏术……”
“唯一的亲人……”
谢砚和死死盯着手上的破布,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好,好的很。”
他明明是想与她划清界限的,他身边群狼环伺,她越靠近,便越是危险。
可越想着远离她,便越是满脑子都是她,堆了一整天的公文,一个都看不进去。
挣扎到半夜,好不容易决定去看一眼,只看一眼,不让她知道,哪想到了侯府,见到的第一个人不是沈玉鸾,而是烟花。
还是被沈玉鸾安排着防他的。
这女人,真是好样的。
前一刻还说心悦于他,对他如此……
如今为了招婿,又对他这般姿态,当真水性杨花!
谢砚和心中怒火更盛,攥着布片的手不自觉用力,片片布屑飘落下来,看的守在身侧的侍卫一惊:“主子,可要属下安排人手彻查此事?”
“多事!”
那女人明摆着是猜到了是他,故意让烟花来气他。
口口声声说要招婿,不再缠他,抓贼的事却不找京兆府,找到他头上。
还真是爪子长全了,想挠人了。
偏偏他还气不起来。
侍卫连忙行礼:“属下知错。”
谢砚和深吸口气,揉着额头:“派人盯着侯府的动向,有事及时禀告。”
这两日,他是不能再去侯府了。
可一想到两日后便是侯府招婿的日子——
咔。
桌案一角,一不小心又断了。
……
自那夜过后,沈玉鸾又等了两天,再没见谢砚和来过。
倒是慕思辰,那股子羞臊劲儿似乎过了,又开始往她跟前凑。
沈玉鸾本想带着烟花,在谢砚和面前刷刷脸,一出门就遇上舔着脸的慕思辰。
“鸾儿,我就知道,你是忘不了我的,你此次招婿,广邀寒门书生,是不是忘不了我?”
几天没见慕思辰,突然一见,还是没忍住恶心。
沈玉鸾原本不错的心情彻底没了,沉下脸来:“你还敢过来?”
她四下看了一圈,视线落在对街茶楼二楼时,微微一顿,甚至还勾了下唇,算是打招呼。
谢砚和过来的第二天,沈玉鸾就发现自己被人盯上了,烟花一眼就认出是个熟面孔。
确定是谢砚和派来的人,沈玉鸾不仅没躲着,每天还故意在他面前晃一圈,确保自己招婿的进度,能传到谢砚和耳朵里。
“鸾儿,我已经知道错了,这次招婿耗费诸多财力,实属不必。”
他都听说了,这两日,侯府银子流水一般的往外砸。
各种名贵的笔墨纸砚,不要钱似的买,还有一些杂七杂八的,连他都没听过了。
沈玉鸾听得厌烦,一脚就踹了过去:“慕思辰,瞧着你这模样,是真不怕死的。”
慕思辰哪能想到,她居然敢当街踹人:“你、你一女子,怎敢——”
“我有什么不敢的?”沈玉鸾冷笑一声,又是一脚上去:“烟火,我累了,你看着他,多一个字打一次,打死为止,至于那六万两银子,实在不行,父债子偿也是可以的。”
她现在的名声,多一个行为粗鲁,是在无关紧要。
“是,小姐。”
烟火点头应声,扯着被踹到在地的慕思辰就拖到一边,给沈玉鸾让开路来。
慕思辰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哪里是烟火的对手,扑腾着跟个翻盖的王八似的被拖走,还差点被衣领勒的背过气儿去。
此景,让沈玉鸾心情甚好。
三日后,侯府门口,车马云集。
无数青衫少年偏偏而来,于门口稍作寒暄,便相携入府。
侯府后花园早就布置妥当,曲水流觞,青竹环绕,众学子言笑晏晏,实在养眼。
沈玉鸾端坐亭中,微笑瞧着底下的热闹场面,目光却在人群中飞快搜寻。
一遍,两遍。
都没找到谢砚和。
沈玉鸾也不气馁。
这回不行,还有下回,这男人,早晚逃不出她的手掌心。
“小姐。”烟花以为她急了,贴心递了葡萄过来:“烟火传来消息,督公一炷香前便已出门,这个时候,应是已经到了。”
似乎在响应烟花的话,她话音刚落,便有侍卫高呼:“督公到——”
沈玉鸾唇角一勾,笑意还未蔓延开来,紧跟着便又是一声通报。
“绥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