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斜的昏黄阳光照耀在落棘城的街道上,橘黄色的柔光里浮动着些许腐土的尘埃。
老木头街道,三号兵舍,三楼的双人间。
塔莉亚独自一人,静静地坐在床上发呆。
窗户半敞开着,昏暗的阳光夹带着晚风,从窗口照进来,把她深暗的影子重重地刻在窗户对面的墙上。
她对着墙上的影子伸出漆黑的爪型手甲,想要握住点什么,但是她面前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影子虽然伸出手,却无法触碰。
她沉默着,慢慢的、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萨麦尔坚持要跟着那俩粉丝小迷弟,把昏厥的罗斯特送到五号兵舍去。塔莉亚对此相当不满,独自先回到了三号兵舍的双人房间。
但距离两人在老木头街道口分别,已经过去两小时了。
萨麦尔还没有回来。
为什么要这么久?他生气了吗?塔莉亚心烦意乱地想。自从两人相遇以来的五天里,一刻也没有分开过。她忽然发觉自己已经有点习惯了身边有个哐啷作响的铁皮罐头,嘴又碎又贱,正经起来又稳重可靠,让人安心。
她站起身,从窗口向下俯瞰。望着形形色色的冒险者与行商,马车与手推车,来来往往,熙熙攘攘,唯独又遍寻不见那个熟悉的盔甲身影。
她看着最后的橘黄暮色渐渐消失在折线型的红木屋顶之间,青铜的月亮和淡白色的月亮已经半悬,带着几分黑夜将临的孤独寒意。出神地想着,这样的景色自己过去很少见到。荒芜之地的地平线上没有屋檐,而北方隆多兰之城建于寒冷群山被魔虫啮出来的空洞中,又看不见太阳与铜白双月。
本以为在父母离世后,三年来已经习惯了独自一人。怎么……忽然又有点不舒服……她站在窗前发呆。
他生气了吗?他……他独自离开了吗?难道他的亡魂骑士死灵身份暴露,被冒险者们群起而攻之了吗?塔莉亚胡思乱想着,背着手,在房间里沉重地来回踱步,一圈又一圈。
最终,她提起锤矛,戴上头盔,两步穿过房间,准备出去寻找萨麦尔。
在她的手握住门把手的瞬间,门外传来哐啷哐啷的轻微碰撞声,金属的指关节轻轻敲响了门。
塔莉亚猛的拉开大门,把门口那具熟悉的斗篷冥铜盔甲一把拉进房间里,反手关上房间门。不知道为什么,她松了一口气。
“嘿……为什么这么着急?”萨麦尔被拽得跌跌撞撞的,困惑地问,“怎么了?”
两人沉默对视了几秒。房间里静悄悄的。
“你……”塔莉亚意识到自己的声音有点干哑,干咳掩饰着,慢慢把锤矛扔回地板上,摘下头盔,又重重坐回床边。
“你……你没事就行。”她闷闷地说。
“怎么了?又这么情绪低落?”萨麦尔摘下斗篷的灰兜帽,死皮赖脸地把头盔凑过来。
“……没事。”塔莉亚小声说。
“真的吗?我不信。”古铜色头盔贱兮兮地凑过来,“幸好我回来路上就提前猜到了——看,猜猜这是什么!”
他提起手中的东西,欢快地嘚瑟着——是一只带木质提手的大木盒。
萨麦尔把木盒放在桌子上,掀开木盒盖子,饭菜香气飘荡出来。这是个大饭盒,里面分层装满了饭食,简单而朴素,但是量不少。
浇着粗糖浆的松饼,带有大颗肉粒的麦粒粥,熏火腿、熏肉肠和硬邦邦的黑面包,洋葱、咸肉和不知名植物混杂炖煮的杂菜汤。
冒险者是个体力活,落棘城中提供的饮食算不上精致,但量大,扎实,重糖重油盐。
“我就知道,肯定是又饿了!——不吃饭怎么行?”萨麦尔把饭盒打开,把里面的食物分开摆在桌子上,“虽说我不需要吃东西,但是你还是需要的——我们又得尽量避免在外面露脸吃饭。所以我和那个小酒馆的老板娘讨价还价,多加了8银币从后厨买了个饭盒,打包回来了。”
“我在兵舍一楼大堂里碰到一位背着鱼叉枪的捕蛇大叔,肩膀上搭着一条死掉的大蟒蛇。他的鱼叉枪杆儿撞门框上摔倒了,我路过就把他扶起来了,顺便问了一下这城里什么地方的饭菜便宜又好吃。大叔就给我推荐了这家小酒馆,说他在那家酒馆里吃了五六年了,老招牌,落棘城刚刚建立的时候就开办了,性价比很高,量大扎实又好吃。”萨麦尔比划着。
“我没有味觉和嗅觉嘛……想知道哪里的食物好吃只能靠着问路了……大叔人很好,还亲自带我过去的,还推荐了一个肉碎麦粒粥,说是隐藏菜单,赶紧来吃吃看!”
这家伙压根儿没生气!塔莉亚捂脸。有点好笑,又有点哽咽。
“怎么了?”萨麦尔问,“先吃饭呗。”
塔莉亚干咳着。
“关于……今天下午的事情,我……我得……”塔莉亚低声说,“抱歉,萨麦尔。”
萨麦尔静静望着她。
塔莉亚叹了口气。
“我们稍微聊聊天,好吗?”她问。
“当然——我们不是一直在聊吗?”萨麦尔发愣。
“魔族大多数都以施虐与征服为乐,残忍、冷漠与凶暴几乎是这个种族的天性。也是因此,人类、精灵与矮人等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