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避开阵法的所有感应。
即便偶尔遇见巡视的禁军队列,他都仿佛能提前察觉,灵活地一扭身,便悄无声息地隐藏于宫阙间的阴影之中。
偌大的皇宫,在他这位阵法大家和武道宗师面前,却好似全不设防般,来去如入无人之境。
半晌后,静宁宫。
整座宫苑死寂无声,如同被浓稠的黑暗彻底吞没。
自皇帝弃之而去后,此地仿佛成了不洁之地,迅速荒败下来。
梅伦自宫墙翩然坠下,落地无声。
他立于庭院,冰冷的目光扫过这座吞噬了他挚爱的空寂宫殿。
庭院中的积雪无人打扫,枯死的藤蔓缠绕着廊柱,在朦胧月光下投下狰狞的碎影。
梅伦穿透那令人窒息的死寂,快步踏上石阶,身影在几重回廊间几个起落,便再次立于那扇熟悉的正殿门扉之前。
他深吸一口气,推开了沉重的殿门。
内部陈设依旧,帘帐低垂的龙榻、华贵却蒙尘的地毯、寂然无声的灯盏……眼前这一切仿佛都凝固在了梳梨分娩那天。
那日,梳梨刚诞下麟儿,司马渊持便迫不及待要见外孙。因梳梨虚弱,只能由他抱着孩子前来。
彼时,病榻上的皇帝对孩儿满是关切喜爱,对梳梨更是思念担忧,甚至给孩儿封了一个长安郡公的爵位,给梳梨送去了大批调理身体的名贵药材。
回想当日温情,再对比如今梳梨的离奇身亡,梅伦只觉恍如隔世。
他轻轻叹息,强压下翻涌的回忆。此刻,搜寻梳梨离世的线索才是重中之重。
他指尖拂过御案,审视龙榻四周,甚至感知着空气中最细微的波动,却一无所获。
静默片刻。
焦躁开始啃噬他的冷静,他猛地转身,将目光投向了相连的偏殿。
偏殿的门扉紧闭。
梅伦手掌按上门扉,微一运力,将其缓缓推开。
殿门发出干涩的吱呀声,在死寂中格外刺耳。
月光随之流入,照亮了殿内景象,竟是出乎意料的一片空荡,唯有灰尘在光柱中无声飞舞。
难道又是一无所获?
梅伦心下失望,正欲退出,脚步却猛地一顿。
殿内的元气流动,竟有一丝极不自然的滞涩与紊乱。
他神色一凛,迈步进入了殿内。
站在殿内中央, 他屏息凝神,缓缓阖上双眼,将周身感知提升至极致。
片刻后。
梅伦骤然睁开双眼。
这座殿宇之中,竟然残留着一丝极细微的阵法波动。
随即他的心猛地一沉,冒出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急忙强压住翻腾的心绪,他依据波动的衰减程度,逆向推算阵法运转的时间。
片刻后,他得出了结果,却令他手脚冰凉。
这个阵法启动的时间,与梳梨入宫殒命的那一天完全吻合。
纵然心中早有最坏的揣测,但当所有冰冷的证据链无情地拼接在一起,指向那个骇人听闻的真相时,那骤然来袭的荒谬和悲恸,仍令梅伦难以承受。
他感觉心脏仿佛被一只毒手猛地攥紧。
梳梨。
他的梳梨。
他最爱的梳梨,竟然会被她向来引以为豪的亲生父亲谋害。
仿佛万丈山岳轰然压顶,梅伦顿时感觉喘不过气来。
“司—马—渊—持!”
黑暗寂静的殿宇内,响起梅伦咬牙切齿的沙哑声音,充满了滔天的恨意。
轰!
周身压抑已久的磅礴真元轰然爆发,霎时间,殿内宛若刮起一场风暴,积尘漫天飞扬,窗棂剧烈摇动,发出不堪重负的**。
半晌过后,梅伦终于强压下怒火,收敛起外泄的真元,准备先离开此地,再做后续打算。
然而就在他走出偏殿,来到殿外的空地之时,却猛地停住了脚步。
他双眼微微眯起,神情凝重。
不远处那株积雪压枝的老槐下,竟无声无息地立着一个中年书生。
不知不觉间,天上竟又开始飘洒飞雪。
漫天飞雪洒落,却无一片能沾其身,刚一进入中年书生身周三寸,便似撞上一堵无形气墙,悄然消解融化,湮于无形。
见梅伦凝视自己,中年书生微微一笑,拱手客气道:“梅将军,久仰久仰。”
梅伦缓缓道:“姑苏黄陵。”
黄陵微笑道:“正是在下。”
梅伦道:“你不在姑苏好好教书,大半夜来这里做什么?”
黄陵笑意不减,道:“在下奉御命前来,捉拿夜闯禁宫的刺客。却不知梅将军大晚上不在公主府歇息,莅临这荒废宫苑,所为何事?”
梅伦眼中寒芒骤盛,憎恶地道:“是司马渊持那条老狗派你来的?”
“大胆逆贼!安敢辱骂圣上。”
黄陵尚未说话,不远处却传来了一声尖厉的叱喝。
梅伦循声望去,只见一个面白臃肿的宦官自宫门暗处缓缓踱出,活像一头从巢穴里钻出的苍白毒蛛。
他看着梅伦,眼神阴冷,道:“梅伦,你夜闯禁宫,图谋不轨,咱家奉旨拿你,还不束手就擒。”
他自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