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令如山。萧破甲死后的第二天,赵锋便开始了大刀阔斧的行动。他将新整编的一万五千大军,分作两部。“郑茂。”点将台上,赵锋的声音清晰地传遍校场。“末将在!”“我拨给你三千老兵,两千新卒,共计五千人马,镇守全椒,不容有失。”“末将遵命!”郑茂重重一抱拳,没有丝毫犹豫。他知道,这是赵锋对他最大的信任。安排妥当后,赵锋不再停留。他亲自率领剩下的一万五千大军,以及大乾朝的军神国公韩定国。浩浩荡荡,开赴历阳。一万五千人的队伍,旌旗招展,绵延数里。其中大部分都是刚刚放下锄头的新兵,脸上还带着菜色和对未来的茫然。但当他们看到队伍最前方,那道骑在马上、身披玄甲的挺拔身影时,心中又莫名地安定了几分。抵达历阳时,已是黄昏。与想象中兵临城下、人心惶惶的景象不同。历阳城门大开,城中街道整洁。百姓虽然面带警惕,却并没有流露出太多的惊恐。赵锋勒住马缰,看着眼前这座保存完好的城池,眼中闪过一丝复杂。萧破甲虽然被陈广当成了弃子,孤军困守。但他直到最后,也没有将屠刀挥向城中的无辜百姓,更没有劫掠破坏。此人,倒也算是一条汉子。只可惜,道不同。“入城!”赵锋没有多余的感慨,一声令下。大军便如潮水般涌入历阳,迅速接管了城防。县衙之内,赵锋做的第一件事。便是颁布告示,并让令兵去挨家传送!告示的内容很简单,却在历阳城中掀起了轩然大波。大致意思有三条:其一,凡城中大户,需按家产多寡,捐献钱粮,以充军资。其二,城外所有无主荒地,以及“自愿”献出的田地,收归军府,统一开垦。其三,凡有一技之长的工匠,皆需到官府登记造册,听候调用。告示一出。整个历阳的富户乡绅们,都嗅到了一股不祥的气息。然而,一天过去了。县衙门前设立的募捐处,空空如也,连一个铜板都没收到。负责登记田亩的文吏,笔墨都快干了,也没见一个地主前来“自愿”献地。是夜。历阳县衙,灯火通明。赵锋端坐主位,面无表情地听着手下的汇报。“将军,城东的王家说,他们家去年遭了灾,粮仓里早就空了,现在全家上下都在喝稀粥。”“将军,城西的李家更绝,直接把大门一关,说全家都染了时疫,家财都拿去买药了,闭门谢客。”“城南的张举人……”一名名派出去的令兵垂头丧气地回来,带回来的消息大同小异。一个字:穷!两个字:没钱!三个字:要命一条!一名都尉气得破口大骂:“放他娘的屁!我白天路过王家后院,那米香味儿隔着两条街都闻得到!还有李家,我亲眼看见他家管家在外面采买新鲜的猪后腿!”“将军,这些老东西就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末将愿领一队人马,挨家挨户去给他们‘看看病’!”众将纷纷请战,义愤填膺。赵锋却摆了摆手,脸上依旧平静无波。“知道了。”他只是淡淡地吐出三个字,便挥手让众人退下。仿佛这一切,早就在他的预料之中。众将面面相觑,虽然心中憋闷,却也不敢违抗军令,只能悻悻退去。……与此同时。历阳城中。最气派的一座宅院内,却是另一番景象。乔家大宅。这里是历阳县首富乔家的府邸,祖上出过三代进士,门生故吏遍布九江郡。在历阳,乔家跺跺脚,整个县城都要抖三抖。此刻,乔家灯火辉煌的厅堂内,正高朋满座。城中十几家有头有脸的乡绅富户,齐聚一堂。美酒佳肴,歌姬伴舞,与县衙内那紧张肃杀的气氛,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诸位,都说说吧,对县衙里那位新来的赵将军,怎么看啊?”主位上,一个身穿锦袍、须发皆白的老者。慢悠悠地端起酒杯,轻呷了一口。他便是乔家如今的家主,乔永春。“还能怎么看?一个泥腿子出身的反贼罢了!”一个挺着大肚腩的胖子撇嘴道,“还想让我们捐钱捐粮?他以为他是谁?朝廷派下来的钦差大臣吗?”“就是!我看他就是个讨口子,打了几天胜仗,尾巴就翘到天上去了。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是个什么东西!”“王兄说得对!历朝历代,不管是官兵还是反贼,到了咱们这地界,谁不得给咱们这些士绅几分薄面?他倒好,一上来就想从咱们口袋里往外掏东西,吃相也太难看了!”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言语间满是轻蔑与不屑。在他们看来,赵锋这种人,不过是乱世里冒出来的草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