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冲看着眼前的景象。大脑瞬间一片空白。他恍惚了!因为这不是他经历过的。义军那种混乱、肮脏、嘈杂的临时营地。这里……太安静了。也太整洁了。营帐,不是杂乱无章地随意搭建。而是以一条中轴线为基准,横平竖直。如同棋盘上的格子,整齐划一地排列开来。营地之内。地面被打扫得干干净净,看不到一点垃圾和污秽。数条规划整齐的排水沟。从营地中央延伸至外围,确保了营内的干爽。远处,有炊烟升起。但那片区域被明显地划分开来,几十口大锅一字排开。伙夫们正有条不紊地准备着饭食,没有人大声喧哗。而在营地的另一侧。是一片巨大的空地,被开辟成了校场。此刻,校场之上。数千名士兵,正分成了数个方阵,进行着他从未见过的操练。没有喧哗,没有嬉笑。只有整齐划一的脚步声,和兵刃破空的呼啸声。“杀!”一个方阵的士兵,齐齐发出一声低沉的怒吼。上千杆长矛,在同一瞬间。以同一个角度,向前猛地刺出!矛尖在晨光下,汇聚成一片令人心悸的寒芒,仿佛能刺穿一切!“收!”长矛瞬间收回。动作干脆利落,没有一丝拖泥带水。另一个方阵,则在进行着盾牌和短刀的配合演练。士兵们左手持盾,右手持刀。阵型紧密,进退有据。如同一堵移动的钢铁城墙。更远处,还有弓箭手在练习速射。他们并非各自为战。而是在一名将领的旗语指挥下,进行着一轮又一轮的齐射。箭矢离弦的声音,密集得如同暴雨,精准地覆盖了远处的靶区。所有士兵。无论是操练的,还是站岗的,亦或是负责后勤的。他们脸上的神情,都是一样的色彩。没有对未来的迷茫,没有对死亡的恐惧。只有一种信念。一种对胜利的渴望,和对他们主公的,近乎盲目的崇拜!钱冲彻底呆住了。他也是带兵之人,太清楚这意味着什么了。这哪里是什么草寇流民组成的义军?这分明是一支百战精锐!不!就算是朝廷最精锐的边军,也未必有如此恐怖的纪律性和肃杀之气!这支军队,就像是一头被赵锋精心打磨、喂养。已经露出了獠牙的猛兽!只等他一声令下。便会扑出去,将整个天下都撕成碎片!“他娘的……”钱冲的嘴唇哆嗦着,喃喃自语,“老子……老子带的那五百人,跟他们一比,简直就是一群叫花子……”“哈哈!钱大哥,你醒了!”一声爽朗的大笑传来,张豹和李虎正大步流星地向他走来。“怎么样?被吓到了吧?”张豹走到他身边。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又小心地避开了伤处。脸上则是毫不掩饰的得意:“咱主公练出来的兵,放眼天下,谁能比?!”“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钱冲看着张豹,眼神里依旧充满了难以置信,“这才多久没见……你们……主公他……”“主公是神人,用的自然是神仙练兵的法子!”李虎在一旁,一脸崇敬地说道。他指着远处一个正在被士兵们挖掘的深坑,说道:“钱大哥,你看到那边了吗?那是茅房。主公规定,所有人不得随地便溺,必须在指定地点解决。而且,厕所必须远离水源和厨房,还要定期用石灰消毒。”“啥玩意?”钱冲一愣,“拉屎撒尿还他娘的有这么多讲究?”“讲究大了!”李虎一脸严肃,“主公说,一支军队,战斗减员是一方面,但最大的敌人,往往是看不见的瘟疫!一场大疫,就能让数万大军不战自溃!保证营地卫生,就是保证我们的战斗力!”他又指向那些正在擦拭兵器的士兵:“还有,主公制定了严格的军备保养条例。每个士兵,都必须把自己的兵器和甲胄,当成自己的老婆一样爱护。每天操练完毕,都要检查、擦拭、上油。若有损坏,立刻上报修补。谁的兵器在战场上出了问题,回来就等着挨军棍吧!”“还有吃的!”张豹抢着说道,“主公弄来了好几个以前酒楼里的大厨,专门研究怎么让兄弟们吃得好,吃得饱!顿顿有肉不敢说,但保证是热饭热菜,管够!主公说了,饿着肚子的士兵,是打不了胜仗的!”标准化操练、卫生管理、后勤保障、军备维护……一条条,一桩桩。从李虎和张豹口中说出来,是那么的理所当然。可听在钱冲的耳朵里,却不亚于天方夜谭!这些东西,说起来简单。可要将数千上万,来自五湖四海,性格各异的糙汉子。管理得如此井井有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