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乾。京城。一座座巍峨的府邸,鳞次栉比地坐落在大街的两侧。这里,是整个王朝的权力中枢。居住于此的。无一不是跺一跺脚,便能让一方州郡为之震颤的顶尖权贵。宰相府,更是其中之最。然而今日。这座往日里威严肃穆,连风声都仿佛带着几分官威的府邸,却被一股压抑到极致的死寂所笼罩。书房内。大乾宰相魏玉道,此时正静静地坐在一张由整块金丝楠木雕琢而成的书案后。他穿着一身素色的常服,面容清癯。三缕长髯修剪得一丝不苟。看上去与平日里那个运筹帷幄,喜怒不形于色的权臣,并无任何不同。可若是仔细看便会发现。他那双握着一份密报的手。指节已然因为过度用力而变得惨白,青筋如虬龙般暴起!密报上的字,不多。但每一个字。都狠狠地扎进他的心里,扎进他的骨髓里!【……九江反贼赵锋,于曲阳,斩杀魏不器、张烈之子张伟、李源之子康……等十二名朝中大员子嗣……】【……更以公子之躯,筑为桥桩,上书“逆子不孝,魏氏不容”,是为“生桩”……】【……后,贼子赵锋,孤身三百骑闯寿春,以乔氏死士五百壹拾贰人头筑京观……水淹寿春,掘城中世家祖坟,屠戮满门……】【……如今,九江乔氏已灭,九江郡、衡山郡已尽落入贼手……】生桩!这两个字。如同一道刀劈斧凿一般,撕裂了魏玉道所有的伪装!他的儿子。唯一的嫡子魏不器!那个被他寄予厚望。未来要继承他所有政治遗产,将魏家带向另一个高峰的儿子!死了!不仅死了,还被那个泥腿子出身的反贼。用最恶毒,最屈辱的方式,打进了冰冷的河床淤泥之中!永世不得超生!“哈……哈……”魏玉道的喉咙里。发出了如同破旧风箱般的声音。他那双深邃如古井的眸子。此刻早已被一片血海所淹没。那不是悲伤。而是一种……足以焚烧天地的怨毒与仇恨!魏玉道缓缓地抬起头。目光落在墙上挂着的一幅猛虎下山图上。画中的猛虎,眼神凶戾,杀气腾腾。可与此刻魏玉道的眼神相比,却温顺得如同一只家猫。“赵……锋……杀吾嫡子。”他一字一顿地吐出这个名字,声音沙哑得不似人声。“本相……要你死无葬身之地!要你九族亲眷,皆为我儿陪葬!!”轰!一股冰冷刺骨的杀意,从他体内轰然爆发!整个书房的温度在这一瞬间。骤然降至冰点!……与此同时。相似的一幕。正在京城的另外十一座府邸中,同时上演!武威将军张烈,一拳将身前的紫檀木桌案砸得粉碎,目眦欲裂!少府监李源,将自己最心爱的古董花瓶摔在地上,状若疯魔!“我的儿啊!!”“赵锋!我必杀汝!!”“此仇不报,誓不为人!”愤怒的咆哮,悲痛的哭嚎,怨毒的诅咒……响彻了京城权贵圈的半壁江山!整个大乾上层。都因为这份来自九江的战报,而彻底陷入了地震般的恐慌与暴怒之中!赵锋!这个名字,在短短一天之内。便从一个胆大包天的边郡小反贼。一跃成为了所有世家望族心中,最可怕的逆贼!魔王!屠城,他不怕。杀官,他们也不怕。自古以来,成王败寇,兵灾匪祸,本就是常事。但赵锋的手段,已经完全超出了他们的认知!筑京观!掘祖坟!屠满门!淹城池!用朝廷大员的嫡子打生桩!这是对他们整个世家阶层,最根本的挑衅与践踏!这是在刨他们的根!这是不死不休的血海深仇!……邯郸,姜氏祖宅。一位须发皆白,身穿锦袍的老者。看着手中的情报,久久不语。他身旁,一名中年男子面带忧色地说道:“父亲,这赵锋行事如此狠毒,简直是与天下世家为敌!我等是否要联络各家,共同向朝廷施压,出兵剿灭此獠?”老者缓缓放下密报,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与天下世家为敌?不……”他摇了摇头,声音苍老而又睿智,“他只是在与那些……挡了他路的世家为敌罢了。”“你看他,在衡山郡,分化拉拢,用利益捆绑。在九江郡,却斩草除根,毫不留情。”“此子,绝非莽夫。他每一步,都走得极有章法,目的明确。”中年男子一愣:“那父亲的意思是……”“静观其变。”老者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