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锋的目光,变得灼热。“孤,要办一份报纸!”“将孤想说的话,想让他们知道的事,清清楚楚地印在纸上,传遍南十六郡的每一个角落!”“孤要告诉他们,为什么马元和蒲骏该赏!他们的功劳,比得上十万大军!”“孤还要告诉他们,大乾的腐朽,世家的贪婪!告诉他们,我们为何而战!”“孤要让每一个大楚的子民,从士兵到农夫,都知道,他们为何要拿起武器,为何要辛勤耕种!”“这天下,不光要用刀剑去统一!”赵锋的声音,在空旷的大殿中回响,振聋发聩!“更要用思想去统一!”他看向目瞪口呆的李伯智。“此事,就交由你来办。”“拟一份章程出来,明日,孤要看到。”“这份报纸的名字,孤也想好了。”赵锋拿起御案上的狼毫。在一张白纸上,写下四个大字。“就叫——《大楚日报》!”王令如风,再次从王宫席卷而出。这一次,没有封赏,没有杀伐。王令昭告襄阳城所有官署衙门:楚王将创办《大楚日报》,广纳言论,上达天听,下传民情!消息一出,整个襄阳官场,再次震动!尤其是当王令中。明确点出《大楚日报》第一期的几个议题时,所有人都沸腾了。【论,马元、蒲骏,该不该封君?】【论,大楚之未来,在农战,抑或在工巧?】【论,何为国之栋梁?】……每一个议题,都像是一根根引线,精准地点燃了文武百官心中积郁的火药桶!尤其是第一个议题!“畅所欲言?”“好!好一个畅所欲言!”临武县令王旭,在自己的官邸中。一拍桌案,脸上浮现出病态的潮红。“笔来!墨来!”他要写!要将自己十年寒窗的道理,将自己安抚岭南的苦劳。将心中所有的不平与愤懑,全都写出来!他要让大王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经世济民之道!什么才是真正的功劳!另一边。南城军营。独臂千夫长陈默,看着传达到军中的王令,沉默不语。他身边的几个百夫长,却炸开了锅。“写文章?老子是大老粗,不会写!”“可俺不服!俺就是不服!”“将军,这报纸是什么玩意儿?能让大王收回成命吗?”陈默没有回答。他是个粗人,但也认得几个字。看着那个议题【论,马元、蒲骏,该不该封君?】陈默想起了自己空荡荡的袖管。想起了那个死在怀里,只想吃口肉的兄弟。他攥紧了拳头,指节发白。“找个识字的来!”他低吼道:“老子说,他写!”一时间,整个襄阳城。无论是文官府邸,还是武将营房。都掀起了一场前所未有的“投稿”狂潮。雪片般的文章。涌向了李伯智刚刚挂牌成立的“日报司”。李伯智与夏侯昱二人,亲自坐镇。看着眼前堆积如山的竹简与纸张,两人面面相觑。夏侯昱随手拿起一篇,展开一看。通篇引经据典,痛斥“奇技淫巧”乃亡国之道。言辞激烈,将马元、蒲骏二人比作伶人。他又拿起另一篇。是一个武将口述,书吏代笔的。字里行间,全是血与火的控诉。质问为何沙场功勋,不如工匠玩物。“大王这一手,是把马蜂窝给捅了。”夏侯昱放下文章,声音冰冷。“不。”李伯智的眼中,却闪烁着异样的光芒:“大王不是捅了马蜂窝,而是将所有的蜂,都引到了一个我们看得见的地方。”他将所有文章粗略分拣,挑出其中文采最好,言辞最犀利,最具代表性的十几篇。“走,去见大王。”......承运殿内。赵锋看着李伯智与夏侯昱呈上来的文章,一篇篇翻过。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这些文章,或痛心疾首,或引经据典,或悲愤控诉。无一例外,全都是反对之声。“就这些?”赵锋问。“回禀大王,反对之声,占了九成九。”李伯智躬身道。赵锋将那些文章推到一旁。他从御案上,拿起另一张纸。“把这三篇,还有孤写的这一篇,印上去。”李伯智与夏侯昱连忙上前。赵锋选中的三篇。正是他们呈上的文章中,将所有反对观点阐述得最为透彻的。一篇出自老臣,论“国本”。一篇出自文人,论“道统”。一篇出自武将,论“功勋”。而第四篇……两人目光落在上面,瞳孔齐齐一缩。文章没有署名,只在末尾,落款了两个字。——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