掩埋了阿武,我独自南行。
雪原无边无际,仿佛永远走不到尽头。寒风像刀子般割在脸上,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刺骨的冷意。左肩的伤口在严寒中麻木,又时不时泛起钻心的疼。
走了不知多久,前方出现一条冰封的河流。河面光滑如镜,映着灰白的天空。我小心翼翼地踏上冰面,每走一步都听得见冰层下流水潺潺,像是大地微弱的脉搏。
对岸的树林在风雪中若隐若现,光秃秃的枝桠像无数只伸向天空求救的手。我加快脚步,却在河中央踩到一处薄冰。
冰面碎裂的声响清脆刺耳,冰冷的河水瞬间淹没至腰际。刺骨的寒意如千万根针扎进皮肤,我拼命挣扎,断剑在慌乱中掉入冰窟,沉入幽暗的河底。
“不!”我惊呼出声,不顾一切地伸手去捞。指尖触到冰冷的剑柄,猛地抓住捞出水面。断剑在滴着水,剑身上的“守”字被河水洗得发亮。
爬上对岸时,我已浑身湿透,冻得牙齿打颤。必须生火,否则不等匈奴人追来,我就会冻死在这荒原上。
在树林边缘找到个浅洞,勉强可避风雪。收集枯枝时,手指冻得不听使唤,好几次掉落好不容易拾来的柴火。终于聚拢一小堆,却发现火折子早已湿透。
绝望如潮水般涌来。我跪在雪地里,握着那半截断剑,第一次感到如此无助。父皇临终前的嘱托言犹在耳:“乐儿,楚夏就交给你了...”
“陛下...”恍惚中,我仿佛又听到秦忠的声音,“保住楚夏的根...”
猛地惊醒,我不能死在这里。摸索全身,终于在贴身口袋里找到个小巧的火镰——是阿武之前塞给我的,说野外用得着。
双手颤抖得厉害,试了好几次才点燃枯叶。微弱的火苗蹿起,我小心地添柴,像呵护最珍贵的宝物。
脱下沉重的湿衣,**的身体在火光中泛起青紫。左肩的伤口被水泡得发白,边缘翻卷,看起来触目惊心。我从里衣撕下布条,就着雪水清洗伤口。刺骨的疼痛让我几乎晕厥,但必须保持清醒。
火焰跳跃着,投在洞壁上的影子扭曲变形。恍惚间,我仿佛看到雁门关的烽火,听到将士们的喊杀声。那些死去的面孔在火光中若隐若现,无声地注视着我。
“我会为你们报仇。”我对着虚空低语,声音沙哑得自己都认不出,“我发誓。”
烤干衣服,稍事休息后继续赶路。必须在天黑前找到更好的避难所,否则难熬寒夜。
树林深处有座破败的山神庙,门窗歪斜,但至少可避风雪。推门而入时,惊起几只寒鸦,扑棱着翅膀飞向灰暗的天空。
庙内积满灰尘,神像残缺不全,供桌上空无一物。在角落铺些干草,总算有个过夜的地方。
夜幕降临,风雪更大了。狂风从破窗灌入,发出呜咽般的声响。我蜷缩在干草堆里,断剑紧握手中。
半梦半醒间,听到庙外有动静。猛地惊醒,屏息倾听——是马蹄声,还有匈奴语的呼喝。
心猛地一沉。他们追来了。
悄悄挪到窗边,透过缝隙向外看。一队匈奴骑兵停在庙外,约莫十余人,正在争论什么。为首的那个指着地上的足迹——是我来时留下的脚印,虽然被新雪覆盖,仍依稀可辨。
必须尽快离开。但此时出去无异自投罗网。
退回角落,快速思考对策。庙后有扇小窗,或许可从那逃脱。正当我悄悄向后挪动时,不小心碰倒了个破陶罐。
“砰”的一声脆响在寂静的庙内格外刺耳。
外面的争论声戛然而止。短暂的沉默后,匈奴人咆哮着冲向庙门。
来不及了!我猛地冲向神像后,躲进阴影中。庙门被粗暴踹开,几个匈奴兵冲进来,举着火把四处照看。
火光摇曳,投下扭曲的影子。他们用匈奴语呼喝着,显然在搜寻我的踪迹。一个士兵走向神像,手中的弯刀反射着寒光。
握紧断剑,我屏住呼吸。若被发现,唯有拼死一搏。
就在此时,庙外突然传来惨叫和马匹的嘶鸣。庙内的匈奴兵一愣,急忙冲出去。
透过缝隙,我看到令人震惊的一幕——几个黑影如鬼魅般从树林中窜出,无声地解决着匈奴士兵。他们的动作干净利落,每招每式都直取要害。
是暗卫!父皇秘密培养的那支精锐,我以为早已全军覆没的暗卫!
不过片刻,十余名匈奴兵全被解决,无一活口。为首的黑影走进庙内,单膝跪地:“属下来迟,让陛下受惊了。”
是卫凛,暗卫统领。他的面具在火光下泛着冷光,但声音我认得。
“你们...还活着...”我几乎说不出话。
“属下等一直在暗中保护陛下。”卫凛低头道,“雁门关破后,我们分散突围,约定在南方汇合。今日循着踪迹找来,正好遇上这些匈奴杂碎。”
他起身,注意到我左肩的伤:“陛下受伤了?”
“无碍。”我勉强站直,“其他人呢?”
“阵亡大半,还剩十二人,都在外面。”卫凛的声音平静,但眼中闪过痛色,“请陛下随我们离开,此处不宜久留。”
暗卫们带来干粮和伤药。卫凛亲自为我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