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翠兰正弯着腰,挥着锄头认真地给玉米苗除草,她爹王大伯就在不远的地方。
其实刚才吉普车进村的时候,她也隐约听到了动静,抬头远远瞥见过一眼。
但隔得远,看不清车上的人,而且涿州这地方靠近京城,偶尔也有各种车辆路过,甚至有些司机走错道开进村里也不稀奇。
虽然那吉普车确实少见,但她一个姑娘家,总不能像那些小孩一样追着车跑去看热闹吧?
所以她只是瞄了一眼,就又低下头继续干自己的活了。
此刻听到石头的喊声,她直起腰,用手背擦了擦额角的汗珠,脸上带着些不确定和疑惑
“石头,你说啥?是我家来人了?”
石头气喘吁吁地跑到地头,双手撑着膝盖,用力点头,生怕王翠兰听不清,扯着嗓门大声回道
“嗯!翠兰姐!那开吉普车的就停在你家门口!”
“车上下来好几个人呢!他们说他们是从四九城来的!说是来你家相亲的!上次跟你说好的!”
石头这孩子嗓门洪亮,这一番话喊出来,不光是王翠兰和她爹王大伯听见了,附近地里干活的社员们几乎全都听见了!
刹那间,原本只有锄头声和风声的玉米地里,响起了一片压抑不住的惊呼和议论!
“四九城来的?真的假的?”
“还开着吉普车来的?我的老天爷!”
“是来跟翠兰相亲的?这……这阵仗也太大了吧!”
“王家这是要发达了啊?攀上首都的亲戚了?”
“之前谁说翠兰这丫头嫁不出去的?看看!人家这找的是城里开小汽车的!”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到王翠兰身上,眼神里充满了震惊、羡慕、难以置信。
当然,可能也夹杂着一些之前说过闲话的人此刻的尴尬和酸溜溜。
王翠兰在这队里是出了名的能干,也是出了名的性子刚烈有主见,之前确实让不少有意提亲的人家打了退堂鼓。
背地里没少被人议论“这姑娘怕是难嫁”。
谁能想到,今天居然真有从首都开着吉普车来相亲的人找上门!
这简直是……
王翠兰自己此刻也感觉心脏“砰砰”地跳得飞快,好像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一样。
早上她还跟爹说让人别抱太大希望,自己也努力压抑着不去多想。
但有些事情,越是压抑,反而越是忍不住去惦记。
今天一上午干活,她都有点心神不宁。
没想到,对方竟然真的来了!
而且还是以这种如此引人注目、让她完全没想到的方式来了!
她赶紧放下手里的锄头,稳了稳心神,对着地里一个戴着草帽、负责这片区域的的生产队长说道
“队长,我……我家里面来客人了,我得回去看一眼,我想请半天假。”
她的声音因为紧张和激动,微微有些发颤。
那队长也是个通情达理的人,脸上带着笑,连连点头
“行啊!翠兰!这是大事!好事儿!赶紧回去!好好招呼人家!”
说完他又看向同样愣在一旁的王大伯
“王大哥,你也别愣着了,跟翠兰一起回去吧!”
“这相看女婿,当爹的哪能不在场?”
王大伯这才回过神来,脸上又是惊喜又是无措,连忙对着队长感激地点头
“哎!哎!谢谢队长!谢谢队长!”
“谢啥!快回去吧!别让人家等急了!”&nbp;队长笑着挥挥手。
请好了假,王翠兰和她爹王大伯也顾不上收拾农具了,把锄头往地头一放,就在全村人注目礼下,带着一身的泥土气息和急促的心跳,匆匆忙忙地朝着村头自己家的方向快步走去。
地里的人们也都没心思干活了,纷纷伸长了脖子张望,交头接耳地议论着这件突如其来的新鲜事。
“……”
回去的路上,王翠兰的心还“扑通扑通”跳得厉害。
眼看快到家门口了,她瞥见路边有一条清澈的小水沟,连忙快走几步过去,蹲下身,仔仔细细地洗了洗手,又捧起清凉的溪水洗了把脸,用手帕把脸上的水珠擦干。
虽然在地里干了一上午活儿,身上的粗布衣服难免沾了些泥土,显得不那么光鲜,但至少手和脸得弄干净,整个人看着也精神利索些。
她又赶紧把刚才走路有些散乱的头发重新用手指梳理整齐,把挽起的袖子放下来抚平。
做完这些,她才深吸一口气,跟着父亲快步走到了自家院门口。
何卫国眼尖,最先看到他们父女俩回来,立刻笑着迎上前打招呼
“王大伯,翠兰妹子!回来了?今天队里活儿挺忙吧?”
王大伯脸上还带着干完活后的汗渍,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连忙点头回应
“哎,是呀,何同志你们到了啊?真对不住,让你们久等了!”
“这公社的活儿我跟翠兰我们两父女都得去,挣点工分嘛,不然年底分不到粮食。”
他话语里带着庄稼人特有的实在和一丝窘迫,毕竟让客人等在门外总是不太周到。
趁着何卫国跟王大伯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