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时围拢过来,封住了两人的去路。
“这个才是绝色。”
几个人喷着酒气凑近沈月疏,黄板牙间挤出令人作呕的气息,浑浊的眼珠里闪过一丝贪婪。
青桔吓得“啊”一声,张开双臂挡在沈月疏身前,声音发着颤:“我家姑娘不是你能招惹的,快走开。”
“小辣椒,我喜欢!”
那醉汉又伸手去拨青桔,衣袖滑落间露出手背上青黑色的蜈蚣刺青。
“光天化日,几位请自重!”
沈月疏心口狂跳,指尖冰凉。
那蜈蚣刺青分明是这条街的地头蛇“浪里滚刀”的标志,平时最是为非作歹、横行霸道,难怪山岳楼的伙计无人愿意出头。
女子出门最怕遇到这种事情,无论是否占理,总是说不清楚,她来这南关街并未禀报,上次大雪天的事情还没说清楚,这次若是又被卓鹤卿知道了,那她怕是会被他剥下一层皮。
“自重?”四个泼皮同时哄笑起来,“让爷看看你有多重。”
泼皮伸手去抓沈月疏的胳膊。
“月疏,别怕。”是程怀瑾的声音。
沈月疏猛地被他拉到身后,他紧紧护在沈月疏身前,拿起一条长凳砸到这群泼皮的身上。
那四人先是一惊,待看清只有程怀瑾一人,惊惧瞬间化为暴怒,“哪来的野狗,敢管爷的闲事?”
四人咆哮着,各自抄起长凳,恶狠狠地向他扑去。
一瞬间,碗筷破碎声、食客的喊叫声,此起彼伏,引得雅间的客人也纷纷出来观战。
沈月疏直直地望着程怀瑾,他分明连拳脚都使不利索,却硬是张开双臂挡在她面前。
她看见他紧咬的牙关和涨红的耳根,与十岁那年替她顶下打碎程国公最爱的那方砚台的罪责时一般无二。
恍惚间,沈月疏觉得从前那个程怀瑾又回来了。
程怀瑾不善打斗,偏偏今天他的随从也不在,一个对四个,显得很是吃力。
好在店掌柜认出了他程国公府二公子的身份,不敢再装聋作哑,和两个伙计一个劲得帮忙拉扯四个泼皮。
沈月疏顾不得女子的矜持,拿起桌子上的盘子就往醉汉头上砸,手轮到半空时却突然僵住了,她看到卓鹤卿从三楼的雅间里走出来,他也看到了沈月疏。
沈月疏的手一松,盘子“哐当”落地。
卓鹤卿的脸上卷着寒气,嘴唇抿成一条惨白的线,整个人阴冷得吓人,沈月疏忍不住地一哆嗦。
他怎么会也在这儿?真是要了命了。
“咚咚咚,咚咚咚……”
他从楼上快步下来,脚步声砸在桐油木梯上,更踏在沈月疏的心上。
沈月疏看着他那冰冷的、盛怒的脸,心中充满了恐惧、羞愧和一种说不出的委屈,身体微微发抖。
她想逃走,双脚却如同被寒冰冻结住,不能动弹。
她不能走,程怀瑾还在这里,她怎么能留下他一个人应对?
卓鹤卿带着山雨欲来的压迫感,径直走到沈月疏面前,猛地把她拉到一边,两只手分别各卡住一个泼皮的喉咙,瞬间阻断泼皮的气息,将其制服。
他的动作之快、力气之大,让沈月疏惊叹,那日他在竹园扼住她时,只觉得火辣辣的疼,现在看来,他不过是用了不足现在十分之一的气力,她的后背一阵发凉。
店里的食客瞅着卓鹤卿和程怀瑾都出了手,一改之前中立的态度,和店掌柜一起将那群泼皮捆绑起来,等着交给官差。
卓鹤卿腾出手来,一把抓住沈月疏的手腕把她拽出山岳楼,塞进车辇。
她的手被他拽得如挫骨般疼痛,但她不敢出声,今日这祸端终究是她自己惹出来的。
车辇里一片寂静,只能听到卓鹤卿粗重的喘息声,沈月疏不敢抬头看他,其实不看也能感受到他强行压抑的火苗在嗤嗤拉拉地燃烧。
从大雪被救那天第一次见面到今日不过十日,她就已在卓鹤卿面前将女子应有的端庄、娴静败得一干二净。
沈月疏一路都在懊悔,为什么没有想到卓鹤卿今天也要在外面躲一天?为什么没有想到他也会去山岳楼?过会儿他要是问起自己跟程怀瑾的关系,她该怎么回答?
沈月疏越想越害怕,恨不得从这车辇上跳下去摔死。
车辇在卓府门口停下来,卓鹤卿把沈月疏拽下车,狠狠得拽着她的袖口,他甚至都不愿去拽她的手。
一路经过的丫鬟仆役都能感受到他的火气,纷纷避开,缄默不言。
这一路像是走了一辈子那般长,沈月疏一路跌跌撞撞、磕磕绊绊,终是到了梅园。
卓鹤卿一脚踢开寝屋的门,把沈月疏拽进去后又顺势踢上。
他忽然放开拽沈月疏衣角的手,把她猛的推到墙角。
然后左手按住她的胳膊,右手扼住她的下巴,整个身体覆盖在她身上,沈月疏甚至能感觉到他身上的火气要将她熔化。
他微微低头,烛光映照下,眉角边凸起的青筋在他略显白皙的脸上令人生畏。
“去山岳楼为什么没有告诉我?”
“继母说新妇独归犯忌,不让我呆在沈家,我没有地方去,也找不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