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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9章 心动了一下(1 / 2)

晨光斜斜穿过雕花窗棂,正落在沈月疏微微侧转的颈间。

那斑驳的紫红齿痕在明澈的晨光下无所遁形,宛如雪地上零落的梅瓣。

她端坐在紫檀木椅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茶盏。

卓鹤卿今日请晨安的时间格外久,估计是婆母细细盘问了昨日之事,还好自己不用应付。

辰时梆子响起,卓鹤卿阴沉着脸跨入膳堂,震得门楣上的铜铃叮当作响。

定是被婆母狠狠骂了一顿,沈月疏在心里暗暗叫好,面上却不敢漏出一丝喜色。

“把鸡丝粥端上来吧。”

沈月疏端坐未动,轻声吩咐春喜。

两人对坐晨光里,两双筷子在碗碟间游走,却从不交汇。

两碗鸡丝粥腾起的热气在桌心相撞,又各自散开。

屋子静得能听见炉中银骨炭的“噼剥”声。

沈月疏的青瓷勺一圈又一圈地搅动着鸡丝粥,粥水渐凉,凝出一层薄薄的膜。

她心中暗忖,今日若是卓鹤卿不先开口,自己也绝不言语。

细想来,自成婚至今已有四日,两人说过的话统共不过三十句,其中二十八句还是被他斥责辱骂。

莫不是前世造了孽,今生才教她嫁与这般冷心冷面的活阎王?

旁人新婚燕尔,皆是画眉举案、琴瑟和鸣,偏偏自己无福消受这般温存。

昨日受他如此折辱,纵然性子再柔婉,也终有难以隐忍之时。今日他若不先开口,自己也绝不示弱言语。

青瓷勺与碗沿相碰的脆响戛然而止。卓鹤卿的声音里凝着冰碴:“昨日那衣裳既被泼皮碰过,便弃了吧。”

“好。”

沈月疏素手轻抬,将青瓷勺稳稳搁在荷叶托上,腕间翡翠镯随之漾出一声清越的低鸣。

“全都扔了,中衣也是。”

卓鹤卿仍未抬头,声线冷硬如铁。

“好。”

她依言应下,心底却泛起一丝轻嘲。

那中衣昨夜早被你亲手撕得破碎,难不成还要留着当抹布使?

这也要扔,那也要弃——昨日自己的手不也被那泼皮碰过,莫非也要砍下来丢出去?

这话自然不能说。若真说出口,只怕你真能做得出。

“今日晚膳就在梅园吧,不要到母亲那里了。”

卓鹤卿放下银箸,目光无意间掠过沈月疏脖颈上的齿痕,感觉比先前更为明显,顿时觉得这几日她最好都不要见到母亲。

“好。”

沈月疏依然答应。

“你是只会讲好这个字吗?”

卓鹤卿有些恼火,今日自己说了这么多话,她却只回了三个“好”。

不,算上清晨那个“好”,应是四个。

他不禁觉得她的心思完全不在自己身上。

“嗯?”

沈月疏不明白又是怎么惹了他,不回“好”,难道你允许我说“不好”?

她抬起头,却瞥见站在旁边伺候的春喜嘴角忍不住翘起一个弧度,似笑非笑,带着轻蔑。

前日在湖边偷笑的,也是这丫鬟。

她本念着得饶人处且饶人,不愿多作计较,谁料这丫鬟竟越发不知进退。

卓鹤卿虽待她冷淡,终究是名正言顺的夫君,每月用度不曾短缺。

可这丫鬟,拿着卓家的银钱,竟也敢轻慢到卓家夫人头上?

真真是老虎装斯文,兔子就敢来踹门。既然如此,今日也不必再端什么温良容让了。

沈月疏将银箸放下,缓缓道:“春喜,你且下去吧,这里不必伺候了。今日天色晴好,将梅园里那些花都搬到园子里晒晒太阳,傍晚时分再搬回来便是。”

“全部吗?”

春喜一时怔住,那梅园中足有六七十盆花,这一番来回折腾,怕是腰都直不起来,“夫人,梅园地方宽敞,日照也足,这些花一向都摆在那儿,五年来从未挪动过……”

“五年未动,想必花根早已深扎盆土,盘根错节了。”

沈月疏唇角漾起一丝浅淡的笑意,“怪不得我昨日见有些根须都自盆底钻出。若再不换盆移栽,只怕要伤了根本。卓府花园的阔土肥,你正好趁此机会替它们松松土、施施肥,也让它们透透气。”

她声音轻柔,却莫名让人不敢轻慢。

每个字都轻缓落下,却如同玉石相击,清晰而冷硬,不留一丝辩驳的余地。

“是奴婢愚钝!这就去搬。”

春喜知道再争辩怕是会吃更多的苦头,慌忙福身出门。

卓鹤卿不动声色地啜了一口茶,眼底不经意间掠过一丝惊讶。

春喜原是胞姐身旁的贴身丫鬟,待自己与沈月疏定下婚期后,母亲便将她拨到了这处院落伺候。

近来自己忙于诸多杂事,虽也察觉到这丫鬟对初来乍到的沈月疏有些敷衍怠慢,却一直未得空去管教。

谁承想,今日沈月疏竟对春喜动了手。

她命春喜将屋里的花搬到园子里去,这要求本就有些牵强无理。可春喜那丫头却是个没眼色的,忍不住争辩了几句。

哪知沈月疏眼尖心细,竟从春喜的争辩中寻到了错处,一番巧言令色,生生将无理取闹之事扭转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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