禅房木门推开,门外林间清风拂面而来。
【……我没听懂,朕的翻译何在】
【我观任映真,仿佛……想换皇帝了】
与此同时,禅房之外。沈玄璃并未走远,她偶尔瞥下禅房紧闭的木门,脑海里还会浮现刚才的情景。
“师姐。”这声音听着就委屈,打断了她的回味。
“嗯?”沈玄璃随口应了一声:“你怎么在这里?”
周夷则被她这漫不经心的态度刺了一下,胸口那股郁气更盛。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翻腾的妒火,强装平静却仍然掩不住质问的味道:“师姐、你,为什么那样对他?”
“那样?”沈玄璃明知故问:“哪样?”
他被她看得浑身不自在,仿佛所有心思都被看穿。他猛地别开视线,却又忍不住转回来:“师姐,你别敷衍我。我听闻你特意请了青阳师叔来诊治他,费尽心思赠药为他续命……你不会真的……”
想到那些事,他心里有些被背叛的痛楚。
“哦,你看见了。”沈玄璃将声音压低了些,分享秘密般、近乎蛊惑他地开口:“那你觉得他刚才的样子如何?”
这完全在周夷则意料之外,他愣住了。他满以为沈玄璃会否认或会斥责他多管闲事。
“是不是很有趣?”她追问道:“虽然看起来一碰就会碎掉,但是真的摸上来就会发现是软的。挣扎微弱,呜咽短促,长得又好看……我实在是很……”
周夷则听沈玄璃这番带着沉醉意味的描述,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她这是在炫耀。
他也不知是该庆幸还是惊异,什么怜悯、什么责任,沈玄璃将她这“夫君”当成手把件了。
与之相比,他想得居然还算简单。
但是,他输又输在,他太了解她了。他们毕竟一同长大。
周夷则看清了她眼底几不可察的柔软,便明晰她真有那一份缥缈的恋心。
她对那个病秧子动心了,被那废物用那副脆弱顺从的姿态和漂亮的脸迷住了。她只是尚且不自知而已。
“总之,因为知道容易碎掉,所以我才很小心啊。”沈玄璃说。
周夷则不说话,他只觉得讽刺。师姐已经身陷其中而不自知,不论她用什么说法来麻痹自己和他人当然都可以。
“哈,”他苦涩地笑了一声,强行挤出些释然的表情来:“原来是这样啊。”他恍然大悟般说道:“师姐说得对,这等趁手之物难寻,确实需要格外小心对待。是我想岔了。”
他嘴上说着理解,心里却漫上前所未有的冰冷杀意。
任何表面争宠都是徒劳,任映真不死的话,他没有机会。
禅房的门开了。沈玄璃转头看他,怀里多了个物件。她极自然地伸手去摸,任映真却避开了。
“殿下,”她似笑非笑,再次伸手:“住持给了你何物?”
“母妃的遗物。”任映真答道:“住持将她生前供奉的佛经交予我了。”
“原来如此。”沈玄璃收回手,随意拂了下自己的衣摆:“既是云妃娘娘遗泽,殿下好生收着吧。是玄璃方才冒犯了。”
“周将军怎么在此处?”任映真问。
周夷则装了半晌凝固的雕像,只冷眼看两人的动作和神态。没想到任映真还记得他。但转念一想,这位记得的估计是京都新秀,而不是当年被他随意施舍的野狗。
“忘记介绍。”沈玄璃对任映真道:“靖远侯次子,周夷则。也是与我同出一门的师弟。”
“末将见过瑾王殿下。”周夷则敷衍地行礼,礼数约等于没有,声音也听不出半点敬意:“我听闻殿下素来待人仁厚,常随手施恩于落魄之人,在民间广有善名。朱墙碧瓦之内,也总不忘随手散寒衣,点明灯。”
他得益于其父靖远侯与沈策华的交情,被安排挂职历练,领了个六品的虚衔。在都城的勋贵子弟中,算是个体面但绝非举足轻重的起点。
相对来说,同样有根骨入仙门也曾上过战场的沈玄璃却依然只是沈小姐,以后将成瑾王妃。
周夷则意在讽刺,但这种话任映真听得也不少,很习惯地疏离回道:“周将军过誉了。宫闱之内偶遇困顿者在所难免。力所能及时,有些依规行事的微末之举,算不得施恩。”
一听他这话,周夷则便明白,任映真记不得他是谁了。这反而显得他可笑和卑劣起来。
此时此刻,任映真只是平静地看着靖远侯之子周夷则,他眼中的周夷则和那个雪夜毫无瓜葛。原来他施舍的时候根本从未在意过。
“好了。天光将尽,山路难行。”沈玄璃的声音适时响起,打破死寂。她若有所思地看了周夷则一眼,随即伸手虚扶了下自己的未来夫婿:“殿下,该回了。师弟,你也自己当心。”
他们两人踏上下山的小径。
周夷则则依旧僵立在原地,如同被个凡人点了定身术。他看着那两人身影渐渐远去直至消失,慢慢地坚定了原本的想法。
这份恒常的平静本身就是最大的傲慢。
施舍什么、施舍的对象是谁,任映真全都不在乎,也从未正眼看过。他做的那些事,多半只是为博个善名罢了。
既然如此,他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