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做奴婢的,动不得曲韵浓,但翠屏可不是主子。
她上前一步,揪着翠屏的领子将人提起来,恨声道:“好一个不得已,四姑娘明摆着是奔着要我家郡主命去的,四姑娘的不得已,便是要我家郡主的命来全她得已吗?”
翠屏很想替曲韵浓反驳什么,但她却无从解释,只能张张嘴,无声垂泪。
曲瑶镜生来副笑脸,喜怒不显,可现下她脸色却已是黑沉如水,显然已怒至极,她 掌拍在床几上,震得茶碗连连硫碰,发出阵阵脆响,放在床几边上的团扇晃了晃,被震落地,玉制的扇柄和扇框瞬
时四分五裂。
她却无暇顾及,冷眼乜向曲韵浓:“你若还不肯张口,我便只能通禀祖父,让他去请大夫人来替你解释。”
曲瑶镜没将此事放在明面上说,便是还想再给曲韵浓一次机会,但她若依旧冥顽不灵,也只能交给家中的主事人齐国公裁夺。毕竟她的命也是命,若任由曲韵浓兴起便设计一回,她有九条命都着不住这般折腾。
曲韵浓眼帘微垂,落在那柄四分五裂的团扇上,讷讷开口:“三姐姐你看,我百般求不得的东西,与你这儿便是弃如敝屣。”
她这话听得曲瑶镜莫名其妙:“你在说什么?”
曲韵浓从罗汉床下来,蹲身望着那柄注定要被丢弃的团扇,一如她费尽心机的汲汲营营,不过是徒劳无功。
曲瑶镜见她捻起一块碎玉,疑心她伤着手,但见她又好似失了甚的心爱之物般,神情哀戚,一时竟也开不了口让她别捡。
曲韵浓一点一点将碎玉捡起,依稀又拼出个玉骨织金团扇的模样,泪珠子一滴滴往下落,滴进绒毯里,湮灭无痕。
“这柄团扇,我记得是大兄得胜还朝时,圣人的众多赏赐之一,彼时大兄分了许多珠玉器物到芙菜院,我曾当众言说喜欢的这柄扇子,却不见踪影,原来是送来了清规院。”
曲瑶镜自己是很喜欢这扇子的,眼见着玉骨碎成了几截,本就心疼不已,现下又听曲韵浓在此胡言乱语,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有没有可能,这扇子足我自己绘图,托宫里的可衣制成,怡逢圣人赏赐,
便顺势一道送进府的?”
曲韵浓有些愕然地抬起头,一滴泪珠子还坠在眼睫上,瞧着有些滑稽。
曲瑶镜饮了口茶,试图让自己平心静气,一边示意逢春将团扇的残骸收拾好,想着下回有机会进宫再拜托司衣司的女官,问问能不能修复。
逢春自知曲瑶筑有多喜欢这柄扇子,没好气地将翠屏损在地上,回身去取盛放的匣子,她小心翼翼的收捡着,一边说:“大郎君足我们那土嫡亲的兄长,便真是官里赐下的好物件,先紧着自个儿亲妹妹有什么错?”
“逢春!”眼见着逢春越说越过分,曲韵浓的脸色寸寸惨白,曲瑶镜搁下茶碗呵斥了声。
这些年,曲瑶筑随萝娘在外无人掣时,寿宁长公主也不会伸手管束她房里事,故而逢吞和觉夏性子都被她养得有些不知天高地厚,在外倒没什么,在京中这悔出去拳,能打死三个呈亲国成的地方,却
容易惹祸事。
逢春自知失言,福了福身:“奴婢知错。”
曲韵浓仰起脸,露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三妇姐你知道吗,自小我便很美幕你,美慕你娘是长公主,二叔被她压着,不取偷腥纳安,你们房后院清净如水,不像我爹,他厌倦我娘容色寡淡,木讷
不识趣,以此为借口,将一个又一个姨娘小妾抬进房,扰得一家乌烟瘴气,就连三房也比大房消停。”
“美慕你得多娘疼爱,兄长惜护,我永远都记得,有回圣人赐下几筐荔枝,各房都分了些,唯有大兄将他那份省下来,着人快马加鞭给远在江南的你送去,我娘不许我吃,说荔枝吃多上火热气,却多多
送进二兄的院子。"
我美慕你,哪怕你什么都不做,不论是祖交祖母,还是兄长弟妹,都喜欢你,可我什么都做,祖父祖母病重我贴身侍疾,抵不上你远道而来的一封书信,大兄祖父出征我日夜求神拜佛,抵不上他们得
胜还朝时,你的一枚香囊,我自幼陪着六妹妹一同长大,抵不过你初次见面一点蝇头小利。”
“我样样做到最好,他们眼里却从来看不到我。”
曲瑶镜本来听着她猝不及防的剖白有些怔愣,谁知听到最后却气得发笑。
“所以,你当年是故意的。”
这句话没头没尾,可她和曲韵浓都知道此话何意。
短短几个字掷地有声,曲韵浓眼眸微垂。是,没错。她确实是故意的。
曲韵浓从来都知道,人前温文儒雅,风度翩翩的父亲曲涟,背地里是个风流浪子,这么多年来,她曾无数次见过母亲徐氏在寂寥的夜里无声低泣,祖母却怪她留不住自己的丈夫,直到曲韵浓自己,亲眼
目睹曲涟与三五个小妾裸身厮混,那般荒唐,那般令人作呕。
曲韵浓抹去眼角的泪,声音有些哽咽:“幼时少不知事,以为将遮羞布挑开,二婶就能像管着二叔那般,让我爹遣散那一屋子莺莺燕燕。”
“三姐姐,不管你信不信,我最初的本意并不是想害你,我只是想让二婶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