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身体,后脑涨得难受。他看向陆光辉。他还是那么气定神闲,仿佛刚才那一跪和他没有任何关系,他的尊严在他眼里根本不值一提。
陆利津猛然推开副校长,助理眼疾手快上前扶稳。陆利津用尽全身力气冲上前朝着陆光辉挥拳,司机阻拦不及,校领导大惊失色,大喊保安。
陆光辉的瞳孔骤然放大,一拳结结实实打偏脸,痛感在意识之后层层散开,愤怒之下大喊助理名字。
场面乱作一团。
陆利津很快被人拉开。
再后来发生的事变得模糊。
他记得自己中途跳车去赴约,和大家一起看到跨年烟花,见到了他想见的那个人。
可就连这段记忆也开始混乱。有时候是他一个人,有时候是一群人,说话的内容也大不相同。他无法分辨到底哪段是真,哪段是假。幽暗的环境让他感到些许熟悉。
陆光辉惯用的把戏,除了殴打和禁闭,还能对他做什么?他不怕痛,也不怕黑。这些在陆光辉眼里的惩罚对他而言不痛不痒。他在意的根本不是这些,无关紧要的事于他而言不算折磨。太浪费时间了。
他不是没想过出去。
房间无窗无光,床沿拐角精心磨圆,让他连自杀都没有办法。后来在饥饿和干渴的生理需求下,胃阵阵抽痛,心跳变慢,体温跟着下降,感官却变得比以往更敏感。他能听到房间之外脚步声,从他门前路过,也有一些说话声,落到耳里零零碎碎,像漂浮的灰尘。再有意识,是手背发凉接着输液针。
依旧在这个房间。
他摸黑拽下输液袋,抽出针头,将输液管一圈圈勒紧缠绕在脖子上。他只能极端去赌。
要么死,要么从这里出去。
窒息到意识模糊,神思恍惚间听见有人喊他名字。是谁?
看不见。
音色太熟悉了,熟悉到他怎么也想不起来。一声又一声,吵得人心烦,无法让他往前半步。喊得太久,他隐约从这道烦人的声音里想起自己答应过什么。火苗跳动,好像是谁在许愿。
过了好久,他终于听清后面那句话。
“………别再下坠了。”
陆利津,别再下坠了。
他霍然惊醒。
刺眼的光亮照得眼睛生疼,他眼角酸涩,流不出一滴泪。他木愣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大脑迟迟无法处理目光所及的画面。他存在,却无法感知。
有人推门进来,见他醒着,打了声招呼。
陆利津缓慢移眼,看向那人。
陆季洲坐到床边,给他倒了杯水,“你再不醒,我真要怀疑你是不是成植物人了。”
陆利津没接,嘴唇发干,盯着他没移眼。
陆季洲插上吸管,递到他苍白的唇边,“昨天要不是我回了趟家,你这会儿已经躺在火葬场的焚烧炉里了。”
陆利津还是不说话。
他甚至不清楚这个在他旁边说话的人是谁,脑子像年久失修重新启动,恢复得异常缓慢。
陆季洲轻叹,捏住他的脸,把吸管伸进他嘴里,单字命令:“喝。”几乎出于身体本能吸吮,大半杯喝完,渴意得到缓解。陆利津动了动手,看见上面针头,忍不住皱眉。“爸不知道我把你放出来了。"陆季洲瞥了眼腕表,“估计晚上会过来,我到时候给你挡住,你好好休息。”
“哦,对。还有个事。“他拿出手机放到床头,“你那手机跳车的时候碎了,我找人把资料备份到新手机上了。期间你那个叫展元的朋友给你打过电话,我帮你接的。介意么?”
意料之中没有得到回复。
陆季洲′哈'声一笑,起身,“介意也没用,我做都做了。”“还有个小姑娘,叫夏恋?"话说一半,陆利津条件发射抬头,紧紧看着他。陆季洲一顿,莞尔继续道:“她打到我这儿来了,你要愿意讲话,记得给人家报个平安。”
说完退出房间。
陆利津目送他离开,房门合上半秒,从外面推开,“我忘了说,你要是饿就拉铃,在你左手边,有人给你送上来。我有点事,出去一趟。”门再次关上。
陆利津看了手背半天,闭了闭眼,思绪混乱一片,像座坍塌的废墟。他拔掉针头,掀开被子下床。
脚刚沾地重心瞬间失衡,重重摔倒。医用推车里的东西打翻,丁零当哪一串响。陆利津瘫坐在地上,挪着位置去够床头的手机。拿到手机摁亮,锁屏的哈姆雷特让他浑身一怔,冻僵的记忆开始复苏。紧接着,他听到哈姆雷特的叫声。
他甩了甩头,试图甩开这股幻听。
可叫声越发尖锐急促,几近凄惨哀鸣。
陆利津后脊发凉,转头看向门外。
打骂声紧跟着传出,叫声越来越近,像被什么人拖拽着靠近。这一刻陆利津无比确定,声响来自楼下。
他顾不得其它,双手并用挪到门边,艰难扶墙站起推开。凄厉的狗叫响彻整个屋子,棍棒殴打接连不断,陆利津浑身发抖,目眦尽裂扶着栏杆朝楼下歇斯底里:“陆光辉!!!”嘶哑的嗓子吼到一半失声,猩甜涌到喉间,是血。陆光辉循声抬头,撞进他的目光。
他收起手杖缓缓下蹲,挑起银链,把浑身是伤的哈姆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