侧的右手燃起一簇火焰，却又在触及林之鹤目光的瞬间熄灭。“林哥教训的是。“少年笑得咬牙切齿，“毕竞我天资愚钝，这辈子都追不上姐姐的丹术一一就像您永远追不回赤水滩的那一剑。”林之鹤眼底霜色骤浓。
他腰间佩剑已经自动出鞘了三寸，却又硬生生卡在了这里，唯有无形的剑气弥漫开，震得檐下积雪无风自动，簌簌地落了季长安满身。季长安梗着脖子寸步不让，直到南问柳屈指弹在他额头上，清脆的声响惊散了紧绷的气氛。
“季竹月若还在，定要揪着你耳朵骂你没出息。“她将药瓶收入储物袋，“行了，看好王志，等我回来，你们两个都不许出事。”她转身推开摇摇欲坠的木门，浓烈酒气顿时扑面而来。王志蜷在墙角睡得正酣，怀里还抱着他的宝贝酒坛子，完全不知道外面的腥风血雨。南问柳才不惯着他，一脚瑞过去：“还睡？江浸月来了！”王志眼睛睁开一条缝：“啊？”
“接着。"南问柳将一个沉甸甸的东西砸到他怀里，王志下意识接过，浑浊的眼瞪了半天，才发现那居然是早就被他当掉换了酒的佩剑。“回来的时候路过当铺，于是顺道去看了看。"南问柳道，“那掌柜的可是一直留着这把剑，等着有朝一日你找他讨回来……“我才不要！"王志忽然发了火，重重将剑砸到地上，“屁用没有的东西，看着就心烦！”
那把剑重重落在南问柳的脚边，她不由得也来了气。剑修大都视剑如命，她看不得自己如此宝贝的剑，在别人手里却被这般对待。
她俯身捡起剑，不由分说再次塞到王志怀里，然后重重甩了王志一巴掌。王志被她这一巴掌打蒙了，愣了几秒后反应过来，正想打回去，却被南问柳抢了先一一又扇了他一巴掌。
这下两边对称了。
王志被打得后退了好几步，摇摇晃晃，站都站不稳了。季长安在旁边看得目瞪口呆，瞅瞅王志，又瞅瞅南问柳，最后瞅瞅林之鹤。林之鹤抱着臂站在一旁，眉头微微皱起，似乎有些不高兴。南问柳道：“你娘攒半个月银子买的书，你捐给学宫；她省吃俭用供你学的剑术，你当掉换酒一-你觉得你娘看见你这死样子，会作何感想？“你以为你是什么感天动地的孝子吗？错了！你娘在地底的魂魄都会日夜羞愧，她含辛茹苦了一辈子，怎么就养出你这么个自轻自贱的废物！”剑柄重重砸在王志胸口，他像是被烫到般猛地缩手。酒坛骨碌碌滚到墙角，暗褐色的酒液渗进雪里，泛着令人作呕的酸味。“你以为你娘给你买这把剑，是为了让你斩妖除魔？"南问柳揪着王志的衣领将他提起来，腐臭味冲得她胃部翻涌，几乎作呕，“她不过是想圆了儿子的念想，想让你堂堂正正活着！”
季长安忍不住插话：“你娘若知道你现在像滩烂泥.…”“闭嘴！"王志突然暴起，劈手就要去拍开南问柳的手，“你们又没经历过丧亲之痛，能懂什么！当年我要是没去学宫一一”林之鹤的剑鞘精准点在他腕间麻筋，王志的手顿时没了力气，软软地垂下来。
“若没去学宫，你连梧州都回不来，早就死在了半道上。”“好好想想吧。“南问柳哼了声，撒手丢开他，“林家的商队后日回邺都，你跟着一起回去。”
王志气急败坏：“我凭什么听你的？”
“不去？“南问柳冷笑，“信不信我现在就去掀了你娘坟头？”“你！”
“怎么，你觉得我做不出来？”
季长安已经彻底看傻了，张了张嘴，半天没说出一个字…”他印象里柳姐姐虽然锋芒毕露，但与人说话时总是笑吟吟的，哪怕生气了也总是带着笑，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她露出这般凶残的模样，有种塌房的感觉。林之鹤依然淡定自若，十分娴熟地拢过南问柳的手，替她消去刚刚扇巴掌留下的肿痛。
南问柳烦躁地啧了声，到底是没有甩开他。“看好他，别叫他跑了。“南问柳转向季长安，“十日后，我们邺都见。”季长安忙不迭点头：“放心吧柳姐姐，包在我身上！”他还是有些担心，望着南问柳准备离开的身影，追问道：“万一，万一十日后，我没有见到你…”
“那就劳烦季公子帮忙烧些黄纸，"南问柳笑起来，“记得要面额大的，我这人俗气又贪财，就算到了下头，也要当个富贵鬼。”